《紫苏:藏在烟火里的紫雾,刻在草木春秋的诗》
晨雾未散时,老家院子的篱笆上总挂着几串紫苏,叶子被露水打湿,紫得发亮,边缘的锯齿像谁不小心碰落了晚霞,晕染出一圈朦胧的紫雾,风一吹,叶片轻轻晃动,空气里便浮起一股清冽的香气——是紫苏的味道,也是童年里最鲜活的注脚。
紫苏之名:一半烟火,一半诗意
紫苏这名字,自带三分古意,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里说:“紫苏嫩时有叶,和蔬之;夏月作熟汤饮之,五月种之,嫩可作菜,叶肥者可腌作菹,甚香。”说的便是这抹紫色的精灵,它有个更雅的别名“苏叶”,古人认为其“紫能走心,赤能走肺,白能走皮毛”,是药食同源的典范。
可它从不是端着架子的高雅草木,在寻常百姓家,紫苏是厨房里的“点睛之笔”,鱼锅里丢几片,腥气立时被那股辛香压下去;糯米饭里裹一层,紫的叶、白的米、红的枣,蒸出来是带着草木香的盛宴;就连炎夏的酸梅汤,也要浮几片紫苏叶,冰镇后喝一口,酸甜里混着清冽,暑气都散了大半,它像极了乡间的巧妇,不张扬,却能把最平淡的日子调出层次。
紫之韵:从嫩芽到枯荣,都是生命的颜色
紫苏的“紫”,是会变色的魔法,初春的嫩芽是浅紫,带着鹅黄的边,掐下来指尖都染上淡香;到了盛夏,叶子紫得浓烈,背面甚至泛着银白,阳光一照,像无数小紫伞在风里跳舞;秋深时,茎秆也染上紫红,叶子边缘开始卷曲,却依旧固执地散发着香气,直到霜降后才枯成褐色的标本。
我曾蹲在田埂上看母亲摘紫苏,她总说“摘紫苏要留心尖,留了心尖,它才肯再发新芽”,原来这草木也通人性,你待它三分好,便还你一季繁茂,就像老院子里那株紫苏,年年自生自长,从春天的一抹紫,长成夏天的半面墙,再变成秋天的满地碎金,循环往复,把日子过成了一首不会结束的诗。
苏之用:既是良药,也是人生
若说紫苏的香气是烟火里的温柔,那它的药性便是草木里的风骨。《本草汇言》说它“散寒气,清肺气,宽中气,安胎气,和血气,通经脉”,小时候着了凉,母亲便会煮一碗紫苏姜茶,红糖的甜、姜的辣、紫苏的辛,顺着喉咙滑下去,额角冒了微汗,鼻尖也通了,连带着心里的郁结都散了。
后来读诗,才发现紫苏早已刻进文人的春秋,苏轼被贬黄州时,写下“渐觉东风料峭寒,青蒿黄韭试春盘”,春盘里便有紫苏的影子;杨万里“接天莲叶无穷碧”的盛夏,也必少不了“紫苏翻水叶”的闲情,它不似牡丹那般艳压群芳,也不似松柏那岁寒不凋,却以最朴素的姿态,在药罐里、餐桌上、诗行间,活出了自己的风骨。
如今我常在城市的菜市场里遇见紫苏,被塑料袋装着,堆在角落,紫得有些黯淡,可只要凑近闻一闻,那股熟悉的香气便涌上来,瞬间把我拉回老院子——晨雾里的紫苏叶,母亲摘叶时的背影,还有锅里“滋啦”作响的紫苏鱼。
原来紫苏从不是一味普通的草木,它是藏在烟火里的紫雾,是刻在草木春秋的诗,是刻在游子记忆里的乡愁,它教会我们,最平凡的东西,往往藏着最深的诗意;最朴素的草木,也能活出最饱满的人生,就像这抹紫,无论在田埂还是市井,都能以自己的方式,把日子过得清冽又绵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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