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夏日的喧嚣渐渐隐去,秋风携着丝丝凉意拂过街巷,总有一缕清甜的香气,不张扬却无处不在,悄悄钻进鼻腔,漫过心尖,那是银桂的气息——秋日里最温柔的注脚,也是大自然写给人间的一封素雅情书。
银桂之“银”,不在其色,而在其韵,它的花极小,米粒般簇拥在枝叶间,不似丹桂那般浓烈夺目,也不似金桂那般耀眼灼人,初开时,花色是淡淡的乳白,像初春枝头凝结的薄霜,又像晨光里未干的露珠,带着一层朦胧的柔光,凑近细看,四片小小的花瓣呈十字形舒展,薄如蝉翼,边缘微微卷曲,仿佛怕惊扰了秋日的宁静,风一吹,便簌簌落下,铺在青石板上,与地面的光影交织,竟分不清是花是霜,只觉一片素净,清冷得让人心头发颤。
若说银桂是秋日的信使,那香气便是它最动人的语言,它的香从不霸道,不似玫瑰那般带着侵略性,也不似茉莉那般单薄,而是清冽中带着一丝甜润,悠长而绵软,远远闻到,只觉心神一松;走近了,那香气便像有形的丝线,绕着衣角、发梢,久久不散,古人说“暗淡体性,冶容不自炫”,用在银桂身上再贴切不过,它从不在枝头炫耀,却在不经意间,让整个秋天都浸在它的香气里,巷口的老树下,孩子们捡起落花夹进书页;窗前的书桌上,一杯桂花茶冒着热气,香气混着墨香,连时光都慢了下来。
银桂的枝干也透着一份从容,老桂树的树皮粗糙,沟壑纵横,像岁月刻下的皱纹,却孕育出最蓬勃的生命力,深秋时节,墨绿色的叶片依然厚实油亮,托着细碎的白花,远望如碧海中泛起的银波,静默中藏着力量,它不像春花那般争艳,也不像夏叶那般喧哗,只是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,安静地开,安静地落,却把最珍贵的香气,留给了每一个驻足的人。
有人说,银桂是“低调的贵族”,它不需要华丽的外表,却以内在的芬芳赢得人心,人生或许也当如此:不必刻意追求耀眼的光芒,像银桂一样,在自己的时区里默默沉淀,把时光酿成独特的芬芳,当秋风再起,那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过时,我们会想起——原来最美的风景,往往藏在最朴素的日子里。
银桂落了,香气却还在,它不是秋的终点,而是冬的序曲,是岁月长河里,一缕永不褪素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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