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微雨,老宅天井里那架木香又攀出了新藤。青灰的枝蔓顺着斑驳的砖墙蜿蜒,叶间缀米粒大的花苞,像谁不小心撒了一墙碎星。风过时,那股清幽的甜香便漫了过来,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,竟把时光都酿得温柔了几分
admin 2025-11-20 阅读:30 评论:0奶奶说这木香是爷爷年轻时从山里挖回来的,那时爷爷还是个走村串户的郎中,总爱在背篓里垫层湿布,从深山带回些奇奇怪怪的草木,这木香便是其中之一,原是野生的藤本,被爷爷移栽到天井,搭了架,竟一年年繁茂起来,我小时候最馋的,是清晨摘带露的木香花,拌了白糖搁在青瓷碗里,甜香里带着丝微苦,像极了奶奶熬的中药。
木香这东西,生得低调,花小,色白,不似牡丹那般张扬,也不似茉莉那般娇媚,可它的香是会“走”的——风一吹,能顺着堂屋的门缝钻进来,绕在梁柱间,沾在晾晒的蓝布衫上,连奶奶纳鞋底的麻绳都浸透了这股子香,我常趴在木香架下看蚂蚁搬家,看花瓣落在石板上,被太阳晒出琥珀色的纹路,那时不懂,只觉得这香是老宅的魂,离了它,日子便少了滋味。
后来爷爷走了,木香依旧年年开,奶奶总在花最盛时剪下几枝,晾干了收在陶罐里,说这晒干的木香能理气止痛,煮水喝能治腹胀,泡酒能驱寒,我曾在她熬药时偷偷掀开罐盖,那股陈年的幽香混着草药气,竟比新开的更醇厚,后来我离家读书,每次临行,奶奶都要往我行李里塞一小包晒干的木香花,说:“想家了,就泡点水喝,闻着味儿,就跟在天井里一样。”
去年春天回去,老宅要翻修,木香架被拆了,工人嫌它碍事,要连根刨了,我拦住时,那藤蔓已枯了大半,只有几根细枝还挂着零星的花苞,像在倔强地活着,我把它移到阳台的花盆里,每日浇水,竟又慢慢缓了过来,今年暮春,它竟又开了花,只是花不如从前繁密,香也淡了些,可每当我站在阳台,闻着那熟悉的清甜,眼前就浮现出爷爷在花架下切药的身影,奶奶坐在藤椅上纳鞋底的模样,还有小时候趴在地上看蚂蚁的我。
原来木香这东西,早不只是花,是药,是时光,是刻在记忆里的旧时光,它不言不语,却把岁月的香,酿成了心里最温柔的牵挂,如今窗外的木香又开了,风过处,香满衣襟,我知道,那些回不去的日子,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。
版权声明
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,不代表爱游戏立场。
本文系作者授权,未经许可,不得转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