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那种雍容华贵的艳,也不是娇滴滴的媚,而是一种带着野性的、泼辣的红,花瓣层层叠叠,边缘带着细微的褶皱,像少女羞红的脸颊,又像燃烧的火焰,在初夏的风里肆意地招摇,它的枝干并不挺拔,甚至有些杂乱,随意地伸展着,仿佛一位不拘小节的老农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生命力。
最让人印象深刻的,莫过于它枝干上的刺了,那些刺,又尖又长,密密麻麻,像忠诚又严厉的卫兵,守护着它心爱的花朵,你若想轻易地摘取它的美丽,必然会付出代价,这刺,是它的铠甲,也是它的倔强,它不像那些温室里的花朵,可以任人攀折,它的美丽,带着距离,带着尊严,需要你用真心去欣赏,而不是用双手去占有。
记忆里,奶奶的院子里也有一丛红刺玫,每年春天,当万物复苏,它总是最早醒来,用那一抹鲜红点缀着略显单调的院落,奶奶常说:“红刺玫好养活,不挑地方,不娇贵,只要有阳光雨露,就能使劲长,使劲开。”确实如此,它不与春争艳,也不与夏争宠,只是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,默默积蓄力量,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清晨,毫无预兆地绽放出满枝的热烈。
小时候,我不懂它的刺,总觉得它有些“不合群”,有一次,想摘一朵戴在头上,结果手指被扎得生疼,委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,奶奶见状,走过来,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,说:“傻孩子,好看的都有刺,就像人一样,没点脾气,怎么立得住?”那时的我似懂非懂,只记住了那刺的疼,和奶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。
长大后才慢慢明白,红刺玫的刺,何尝不是一种智慧?它懂得保护自己,也懂得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美好,它不需要谁的怜悯,也不依赖谁的浇灌,它就那样顽强地生长着,开花,它的花,可以晒干泡茶,带着淡淡的清香,据说还有活血化瘀的功效,它的果实,小小的,红红的,虽然不像玫瑰那样可以做成美味的酱,但也曾是我们童年里解馋的小玩意儿。
每当我看到红刺玫,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和感动,它不仅仅是一种花,更像是一位久违的老友,一位沉默而坚韧的导师,它教会我,美丽可以有多种姿态,不必刻意迎合;人生可以有多种姿态,不必一味温顺,带点刺,或许才能更好地守护内心的柔软和梦想。
风吹过,红刺玫的花瓣轻轻摇曳,那抹红色,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,它依然在那里,不卑不亢,开着属于自己的花,长着自己的刺,活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,这红刺玫,这带着刺的美丽,就这样,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记忆里,不褪色,不凋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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