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老屋的庭院里,那棵橙子树静静伫立着,像一位沉默的守望者,记录着我童年所有的欢笑与忧伤,也承载着岁月流转中沉淀下来的温情与记忆。
记得它刚被种下时,还是一株纤细的树苗,在春风中微微颤抖,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,祖父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浇水、施肥,用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抚摸它粗糙的树皮,嘴里念叨着:“快快长啊,长出又大又甜的橙子来。”那时的我,并不懂得祖父对这棵树的深情,只觉得它不如院角的花儿娇艳,不如门前的竹林挺拔。
渐渐地,橙子树在祖父的照料下,抽出了新的枝条,叶片也从嫩绿变为深绿,变得愈发茁壮,我上小学的那年秋天,它第一次结出了小小的果实,那些青涩的橙子像害羞的孩子,藏在茂密的枝叶间,若隐若现,我每天放学回家,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树下,仰着头,数那些橙子,盼着它们快快长大、变黄,祖父会搬来小马扎,坐在树下,眯着眼睛,指着那些橙子告诉我:“等它们变得金黄金黄,像小太阳一样,就能吃了。”
终于,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早晨,我发现第一个橙子完全熟了,它挂在枝头,黄得耀眼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,祖父小心翼翼地摘下它,用布擦了擦,递给我,我迫不及待地剥开薄薄的果皮,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,汁水四溢,甜中带着一丝微酸,那是童年最美好的味道,从那以后,每年秋天,橙子树都会慷慨地奉献出它的果实,一颗颗,一串串,挂满枝头,把树枝都压弯了腰,我们会摘下满满几篮子,除了自家吃,还会送给邻居亲戚,分享这份来自土地的馈赠。
橙子树不仅带来了甘甜的果实,更成为了我们家庭欢聚的背景板,夏日的傍晚,暑气渐消,一家人会搬出桌椅,坐在橙子树下乘凉,祖父摇着蒲扇,讲着他年轻时的故事;母亲和婶婶们一边做着针线活,一边拉着家常;我们这些小孩子则在树下追逐嬉戏,或是爬上树杈,假装自己是个小猴子,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洒下斑驳的光影,晚风拂过,带着橙子叶的清香和果实的甜意,那样的时光,宁静而美好。
后来,我长大了,离开了家乡,去远方求学、工作,每次回家,我都会先去看看那棵橙子树,它依然在那里,虽然枝干更加粗壮,树皮愈发斑驳,但每到秋天,依然会挂满饱满的果实,它仿佛一位老友,默默地看着我成长,分享我的喜悦,也分担我的忧愁,有一次我工作失意,心情低落,独自坐在树下,看着满树的橙子,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安慰,那些橙子,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,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,仿佛在告诉我: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都要像这橙子树一样,默默扎根,努力生长,终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收获季节。
祖父已经不在了,但那棵橙子树依然在老屋的庭院里生长着,它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,见证了家族的变迁,也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,每当我想起它,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暖流,那棵橙子树,不仅仅是一棵树,更是我童年的玩伴,是亲情的象征,是岁月的见证者,是我心中永远的一抹温暖亮色,散发着淡淡的橙香,伴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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