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深一树紫,乡愁万缕长
春意渐浓时,总有一种花能率先撞进眼帘——它不似牡丹那般雍容,没有桃李的娇媚,却以一树繁茂的淡紫,撑起整个春天的高远,那便是泡桐,一种扎根于大地、又向天空生长的树,它的花是春的信使,它的木是岁月的馈赠,它的根,则深藏在无数人的乡愁记忆里。
泡桐的春天,是一场盛大的紫色烟火,当枝头还残留着冬末的萧索,它便悄悄孕育花苞,待到暖风拂过,便“哗”地一声全然绽放,花朵形似喇叭,团团簇簇缀满枝头,远看如一片紫色的云霞笼罩树冠,近看则瓣膜薄如蝉翼,透着淡淡的阳光,风一吹,便簌簌落下,在地面铺就一张柔软的花毯,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气,不浓烈,却沁人心脾,引得蜜蜂与蝴蝶在花间流连,孩童们最爱捡拾落花,用细竹签串成花环,戴在头上,笑着跑过泡桐树下的田埂,那满树的紫,便成了他们童年最鲜亮的背景。
泡桐的生命,是与土地紧密相连的质朴,它不挑剔土壤,无论平原沃野、丘陵沟壑,还是路旁屋角,只要有一抔土,便能扎下根来,顽强生长,它的树干笔直而高大,灰褐色的树皮纵裂如沟壑,刻满岁月的痕迹;叶片宽大而浓绿,掌状分裂,在夏日里撑开一片浓密的绿荫,为行人挡住烈日,为鸟儿提供栖息之所,在豫东平原、华北乡村,泡桐曾是“行道树”的首选,一排排泡桐站在村口路旁,像沉默的卫士,守护着村庄的宁静,农人们爱它,不仅因其易活,更因它“速生”——十年成材,木质轻而坚韧,是制作家具、乐器的上好材料,记得小时候,家里的衣柜、饭桌,都是泡桐木打的,摸上去温润如玉,带着淡淡的木香,那是属于土地的、最质朴的气息。
泡桐的乡愁,是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温柔,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而言,泡桐树往往是故乡的“地标”。“村口那棵老泡桐发芽了”,一句简单的话,便能瞬间拉回记忆里的画面:春天树下捡花的孩童,夏天老人摇着蒲扇的荫凉,秋天落叶铺满小路的金黄,冬天枝头挂满霜雪的寂寥,作家周大新在小说《湖光山色》里写过泡桐,那不仅是树,更是乡村生活的见证者——它听过农人的絮语,看过孩童的成长,藏过少年的秘密,城市里的泡桐也常被用作行道树,但总觉少了些乡土的“烟火气”,或许是因为,乡愁里的泡桐,从来不是孤立的树,而是与炊烟、农田、邻家犬吠融为一体的“乡愁符号”,是无论走多远,都会在心里生根发芽的牵挂。
泡桐的品格,是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奉献,它不像松柏那般追求“凌霜傲雪”,也不似榕树那般渴望“独木成林”,只是默默地生长,把绿荫留给路人,把木材献给生活,把花香赠予春天,更难得的是,它还有“净化环境”的妙用——据研究,泡桐对二氧化硫、氯气等有毒气体有较强的抗性,并能吸收粉尘,净化空气,它就像一位朴实的劳动者,从不夸耀自己的功劳,却用一生的时光,诠释着“无用之大用”的哲学:不争不抢,却自成风景;默默付出,却温暖岁月。
又是一年春深,泡桐花开如紫霞,走在开满泡桐花的路上,看着花瓣随风飘落,忽然明白:为什么中国人对泡桐总有种特殊的情愫,它不仅是树,更是春的使者、乡的寄托、生命的礼赞——它教会我们,像泡桐一样扎根大地,质朴生长;像泡桐一样心怀善意,默默奉献;像泡桐一样,在岁月里,活出自己的繁花似锦。
愿我们都能如泡桐,在时光里,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:向上,拥抱天空;向下,深扎泥土;开花,不负春光;落叶,亦是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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