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南方山地的苍翠里,藏着一种不张扬却自带风骨的树木——鸡毛松,它不像黄山松那般以奇绝姿态闻名,也不似北方油松般以伟岸身姿称雄,却以其独特的羽状叶、古朴的形态,在亚热带的云雾中,活成了一首隽永的山水诗。
形之雅:羽叶如翎,松中“另类”
初见鸡毛松,总被它的叶子“惊艳”,多数松针叶如钢针,坚硬锐利,鸡毛松的叶子却例外——它们细长柔软,呈羽状排列,两侧对称如鸟羽,远看真像一丛蓬松的鸡毛,故得此名,仔细观察,这“羽叶”还分两种:幼树的叶多为钻形,交叉对生,像少女的刘海般覆满枝头;成年后则渐变为鳞状或钻状,螺旋状着生,叶色深绿带光泽,在风中轻颤,如松鼠抖落一身翠羽。
更妙的是它的树形,鸡毛松多为乔木,树皮红褐,纵裂成不规则的薄片,剥落后露出内层淡红色的新皮,像一位老者挽着半旧的褐衣,树冠多呈塔形或广卵形,枝条平展或微斜,不似其他松树那般“虬枝盘曲”,却自有一番疏朗之姿,若生长在悬崖峭壁,它便顺着岩壁斜伸而出,枝叶披拂,像一挂流动的绿瀑;若隐于深山老林,则主干挺拔,侧枝旁逸,如隐士临溪而坐,闲适自在。
性之韧:南国适者,历岁弥坚
鸡毛松是亚热带的“原住民”,生于我国广东、广西、海南、云南等地的山地雨林或常绿阔叶林中,常与樟树、栎树为邻,它耐阴、耐湿,也耐贫瘠,在土层薄、湿度大的山谷岩缝中,照样能扎下深根,长成参天大树,在海南五指山,有棵千年鸡毛松,需数人才能合抱,树皮上布满苔藓与地衣,却依旧枝繁叶茂,年年结出青褐色的松果,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从容。
这种“随遇而安”的韧性,藏在它的生长节奏里,它不像速生树那般急切,而是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生长:年轮一圈圈刻在木质里,比普通松木更细密、更坚硬,敲击时竟有清越的声响,古人赞其“声如玉石”,故又有“柔松”“崖松”的别称,更难得的是,它寿命极长,百年于它不过是“少年时”,真正做到了“历岁弥坚,老而弥健”。
用之利:材用与观赏,皆是“宝藏”
鸡毛松不仅是自然的“活化石”,更是与人类相依的“实用家”,它的木质坚硬致密,纹理通直,耐腐防虫,是建筑、家具、雕刻的上好材料,在岭南古村,老祠堂的梁柱、花窗的雕花,常能见到鸡毛松的身影——百年过去,木质依旧光润如新,不见虫蛀之痕,它虽已成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,但在人工林中,仍有栽培用于用材,其木材制成的茶盘、笔筒,带着自然的松香,是文人案头的雅物。
而它的观赏价值,更让它在园林中占有一席之地,作为常绿乔木,它四季常青,叶形独特,适合孤植、丛植,或作行道树,在广州的公园里,常能见到鸡毛松被修剪成造型盆景,羽状叶层层叠叠,如云似雾,置于庭院,满室生春,若在雨天,细雨打在羽叶上,水珠滚动,更显清雅;若在雪天(虽罕见于其分布区),覆雪的枝条如披鹤氅,又是一番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景致。
神之韵:松之隐者,风骨自藏
在中国文化里,松是“岁寒三友”之一,象征坚贞不屈,但鸡毛松却少了些“刚”,多了分“柔”,它不与群争高,不与风斗狠,只是安静地生长在山间,以羽叶接云,以深根扎土,在风雨中保持从容,在岁月中沉淀风骨,这种“柔而不弱,韧而不刚”的品格,恰是中国文人推崇的“中庸之道”——不张扬,自有力量;不争抢,自有天地。
鸡毛松已越来越少,只在深山或保护区内还能寻见它的身影,它像一位隐入尘埃的老者,不问世事,却用自己的存在,提醒着我们:自然之美,不仅在奇峰异石,更在这些不为人知的“平凡”生命里;生命之力,不在轰轰烈烈,而在日复一日的坚韧与从容。
下次若你行至南方山林,不妨留意一下那羽叶如翎的树木——它或许就是鸡毛松,正以松中雅士的姿态,在风中向你轻诉着岁月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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