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衣临风,清绝如画
暮春的薄雾还未散尽,池塘边的柳枝已染上鹅黄,就在这一派朦胧的绿意里,一株白花鸢尾悄然绽放,它不与牡丹争艳,不与桃李争春,只是静静立于水畔,如一位素衣女子,临水照影,遗世独立。
它的花型极富韵致:六片花瓣向外舒展,外轮三片较大,略下垂,如舒展的裙裾,上带着淡淡的紫脉,似水墨画中不经意的晕染;内轮三片较小,直立如旗帜,顶端微卷,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最妙的是那中央的花柱,三枚瓣片如鹤喙般交叠,顶端拱起一抹鹅黄,衬着纯白的花瓣,愈发显得清雅脱俗,风过时,花瓣轻颤,露珠顺着叶脉滑落,更添几分空灵之姿。
形神:叶如青剑,骨蕴风骨
白花鸢尾的美,不止于花,更在于叶,它的叶片狭长如剑,深绿色,质地厚实,从中抽出一根粗壮的花葶,高约半米,顶端只开一花,却自有“一花一世界”的孤傲,叶片丛生,如剑戟林立,却又带着柔韧的弧度,仿佛随时能刺破水面的沉寂,又似在守护着那朵素净的花。
古人云:“鸢尾如蝶,栖于水湄。”但白花鸢尾少了几分蝶的娇媚,多了几分剑的刚劲,它的根茎横生于泥土中,耐得住湿寒,经得起风霜,正如《花镜》所载:“鸢尾,一名扁竹,叶扁如蒲,似菖蒲而瘦,花大如拳,色淡紫者佳,白者次之。”虽言“白者次之”,却不知这白,更见其骨——不施粉黛,却自有风骨;不事张扬,却愈发清绝。
意蕴:静水流深,素心可托
在西方文化中,鸢尾是“彩虹之花”,象征着神与人的连接,而白花鸢尾则被赋予了“纯洁”“希望”的寓意,它生于水畔,却从不与浊世为伍,只愿守着一池清水,看云卷云舒,听风声鸟语,这种“出淤泥而不染”的品性,恰如君子之德,内敛而坚韧。
古人常以鸢尾入画,八大山人的笔下,鸢尾孤清冷逸,似有遗民之泪;恽寿平则写其淡雅,设色清润,如文人笔下的一首小令,而在诗词中,虽少有直接咏白花鸢尾之作,但“素衣皎皎兮,在水一方”的意境,恰与它相合,它不像玫瑰那样热烈,也不像百合那样张扬,只是静静地绽放,将所有的深情都藏在素白的花瓣里,藏在青翠的叶脉中,藏在深埋泥土的根茎上。
一念素白,便是春天
暮春将尽,百花渐次凋零,白花鸢尾却在此时悄然绽放,仿佛是春天留给世人的最后一抹温柔,它不与时光争,不与繁花竞,只是以素净之姿,诠释着“静水流深”的美学。
或许,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应有一株白花鸢尾——不喧嚣,不张扬,于岁月深处静静生长,以素心待世界,以坚韧渡风雨,当微风拂过,那纯白的花瓣轻轻摇曳,便是对生命最温柔的注解:一念素白,便是春天;一念坚韧,便是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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