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红烛泪凝作古旧的胭脂色,烛芯微微喘息,光影便在老旧的木纹上浮游,如同记忆深处不肯沉落的一抹旧梦,我凝视着那对被遗忘在角落的花烛,烛泪早已层层叠叠堆成小丘,将烛身裹成粗笨的模样,烛芯却仍执拗地燃着最后一点微光——这光,曾洞穿过多少洞房花烛的浓稠夜色? 彼时,它们是盛大仪式里最尊贵的宾客,铜烛台锃亮如新,烛身裹着大红的绸衣,烛顶的彩纸花簇拥着,金粉流溢,映得满室皆喜,新人并肩而立,红烛高燃,摇曳的光晕将两张年轻的脸庞映照得如同初绽的牡丹,烛泪蜿蜒而下,在烛台上凝固成珠,仿佛时光也在此刻悄然驻足,将这良辰吉刻永远封存于琥珀之中,那烛光,是洞房里唯一跃动的星辰,照亮了合卺酒的清冽,也映照了交杯时羞涩却坚定的眼波——它以自身的燃烧,为两个生命的交汇,烙下了最初的、滚烫的印记。 岁月从不为谁停留,当喜庆的余韵散尽,花烛便从神坛跌落,沦为寻常的器物,它们被随意地塞进积尘的角落,或是混在杂物堆中,红绸褪色,金斑剥落,烛身也因烛泪的重重包裹而显得笨拙而沧桑,它们沉默着,如同被时代遗忘的信使,守着那些早已无人解读的密语,偶有孩童好奇地凑近,想用手指触碰那凝固的烛泪,却被大人一声断喝止住:“脏,莫碰!”——那曾象征光明与祝福的烛泪,在时光的淘洗下,竟成了无用的累赘与陈旧的注脚。 直到又一个黄昏,我拂去花烛上的尘埃,点燃了它们,微弱的火苗艰难地舔舐着烛芯,挣扎着,终于重新燃起一簇温暖的光,那光,虽不如昔日那般炽烈明亮,却依旧固执地驱散着角落的幽暗,将木纹上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,我忽然明白,花烛的使命,本就始于燃烧,终于燃烧,它从不因被遗忘而失去价值,亦不因被冷落而停止燃烧的渴望,那凝固的烛泪,是它燃烧的勋章,是它生命历程中最深刻的注脚——每一滴,都曾为光明而流淌;每一层,都包裹着一段不灭的热忱。 花烛无言,却道尽世间万物的真谛:所谓价值,不在于被供奉多久,而在于是否始终怀揣着燃烧的勇气,当火苗再次亮起,我仿佛听见了时光深处传来的回响——那是关于承诺、关于守护、关于在幽暗中也倔强发光的永恒低语,这光,终将穿透岁月的尘埃,照亮每一个不期而遇的,重新开始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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