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晨光里,总爱在庭院的角落遇见一丛白花石竹,它们不与牡丹争艳,不与芍药斗媚,只是安静地立在微风中,素白的花瓣托着嫩黄的花蕊,像一盏盏点亮绿意的小灯,又似初落未化的春雪,带着不染尘埃的清透。
白花石竹是石竹科石竹属的多年生草本,茎秆纤细却挺拔,叶片线形如翠玉,层层叠叠在根际舒展,最动人的是它的花:单生于枝顶,五枚花瓣纯白无瑕,边缘细密的锯齿像是巧匠用银丝勾勒的花边,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花瓣基部常有一圈浅浅的紫晕,宛如少女双颊上淡扫的胭脂,含蓄又娇憨,花开时,细长的花梗轻轻摇曳,引得蜂蝶流连,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清幽的甜香,不浓烈却沁人心脾,让人想起山间溪流的纯净与草木的芬芳。
这花性子极强健,不择土壤,不畏严寒,江南的贫瘠山坡、北方的干燥岩缝,都能见它倔强的身影,它不像温室里的娇客,反倒像山野间的隐士,默默扎根,静静绽放,春末初夏是它的盛放期,一茬接一茬的花朵次第开放,从清晨的薄雾开到暮色四合,即便花瓣在风雨中零落,也带着“化作春泥更护花”的坦然,古人云:“草木有本心,何求美人折。”白花石竹大抵便是如此,它不取悦谁,只遵循四时的更迭,在自己的时节里,把最素净的模样献给天地。
在文人墨客的笔下,石竹总带着几分高洁的意象,唐代王建曾写“天街夜色凉如水,卧看牵牛织女星”,而石竹的清冷,恰似这夜色的静美;宋代杨万里赞其“只是许花如此瘦,此生元不是肥红”,道尽了它瘦骨清风的品格,白花石竹尤甚,它的白,不是惨淡的苍白,而是带着生命力的素白,如同宣纸上晕开的淡墨,浓淡适宜,意境悠远,它像一位隐居的君子,即便身处僻壤,也守着内心的澄澈与风骨。
城市里的花圃里也常见它的身影,或成片种植,形成如雪的花境;或点缀于岩石间,增添野趣,每当我驻足凝望这些白花石竹,心中便觉一片安宁,它们教会我,生命不必 always 炫目夺目,像白花石竹这般,带着一颗素心,于平凡中坚守本真,于清寂中散发芬芳,便已足够动人。
时光流转,四季更迭,唯有白花石竹年年如约而至,它的白,是岁月长河里的一抹亮色;它的香,是时光深处的一缕清韵,愿我们都能如这白花石竹,在喧嚣尘世中,守住那份素净与坚韧,活出自己的清韵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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