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北方,当最后一抹寒意还凝在风里,田埂上、河岸边、村口旁,总有一种树最先感知到暖意——它灰褐色的枝干上,悄然鼓起米粒大的芽苞,没过几天,便炸开一树毛茸茸的“杨絮狗儿”,在微风中轻摇,像是在向大地宣告:春天,真的来了,这便是毛白杨,北方大地上最寻常也最动人的树,平凡的身躯里,藏着不平凡的魂魄。
形之韵:挺拔如松,叶似碧玉
初见毛白杨,总被它“形”的气度所折服,它是高大的落叶乔木,成年后可长至二十余米,笔直的主干如一柄长枪,直刺云霄,少有旁枝斜逸,树皮灰褐色,纵裂成深沟,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,布满沧桑的纹路,却自有一股沉稳的力量,而最动人的,是它的枝条——向上斜生,层层叠叠,如无数伸向天空的手臂,既张扬着生命的张力,又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。
春末夏初,毛白杨的叶子是它最美的“名片”,叶片宽大呈三角状卵形,边缘有细密的锯齿,正面是浓绿的碧玉,背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银白,风一吹,叶片翻飞,绿白相间,阳光下竟如千万只蝴蝶在枝头翩跹,孩子们最爱捡拾落地的叶片,用指甲在叶柄处轻轻一划,做成“杨笛”,放在嘴边一吹,便能发出清越的“呜呜”声,那是独属于童年、独属于毛白杨的春日旋律。
性之骨:耐寒耐旱,扎根大地
毛白杨的美,不止于形,更在于“性”,它是北方的“树坚强”,对环境的适应力极强:耐寒,能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挺立;耐旱,在贫瘠的黄土坡上也能扎下深根;耐盐碱,连盐碱滩地也能成为它的家园,在华北平原、黄土高原,毛白杨是防风固沙的“卫士”,是农田防护林的“脊梁”,它们的根系发达,如无数只手紧紧抓住泥土,防止水土流失;它们的枝干茂密,如一道道绿色的屏障,抵挡着风沙的侵袭。
我曾见过戈壁滩上的毛白杨,那里雨水稀少,风沙肆虐,土地干裂得像老人的嘴唇,可毛白杨却依然挺立,树干被风沙打磨得更加粗糙,枝叶也显得稀疏,却依旧向上生长,每一片叶子都写满了“顽强”,当地人说:“有毛白杨的地方,就有希望。”是啊,这树就像北方的汉子,沉默、坚韧,把根深深扎进苦难里,把绿意慷慨地献给大地。
情之深:与农为伴,守望家园
在北方乡村,毛白杨是“有温度的树”,它常常长在村口、屋后、打谷场旁,与农人的生活紧紧相依,小时候,我家院子里就有一棵大毛白杨,夏日午后,大人们在树下摇着蒲扇纳凉,孩子们在树荫下追逐嬉戏;秋天,树叶黄了,风一吹,落叶铺满一地,踩上去“沙沙”作响,像一首温柔的乡歌;冬天,落尽叶子的枝干依然挺拔,积雪压在上面,像开出了一树银花,守护着院子的安宁。
农人们爱毛白杨,不仅因为它实用——木材纹理细密,是建房、打家具的好材料;更因为它“有情”,老人们说,毛白杨是“吉祥树”,种在院子里,能保家宅平安;长在村口,能引游子归乡,在外打工的年轻人,每次回家,远远看见村口那排毛白杨,心里就踏实了——那是家的方向,是心底最温暖的牵挂。
魂之颂:平凡之树,不凡之魂
毛白杨是平凡的,北方大地上随处可见,它不像松柏那般被赋予“岁寒三友”的雅称,也不像梧桐那般被文人墨客反复吟咏,但它又是伟大的,它用一生的挺拔与坚韧,守护着北方的土地与人民,它不与百花争艳,却在春寒料峭时第一个带来绿意;它不索取多少,却把荫凉、木材、甚至是童年的欢乐,都无私地奉献给人类。
有人说,毛白杨是“北方大地的魂魄”,我想是的,它的魂,藏在那笔直的干、向上的枝、碧绿的叶里,藏在那耐寒耐旱的品性、与农人相伴的温情里,它教会我们:平凡不等于平庸,只要像毛白杨一样,把根扎深,把腰杆挺直,向上生长,就能在平凡中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,就能成为一方土地的骄傲与依靠。
走在北方的街头,依然随处可见毛白杨的身影,它们静静地站在那里,像一群沉默的守护者,看着日出日落,看着四季流转,看着一代又一代人成长,而那随风摇曳的叶片,那直指苍穹的枝干,都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生命、关于坚韧、关于守望的故事——那是毛白杨的故事,也是北方大地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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