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口的老张头总爱坐在那棵虬枝盘曲的猕猴桃树下,眯着眼看阳光透过叶隙筛下的光斑,像撒了一地的碎金,他说这树啊,比他还大十岁,从他爷爷那辈就在这儿扎了根,沉默地守着四季,也守着一村人的酸甜记忆,猕猴桃树,就这样以一种朴素的姿态,在岁月的长河里,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时光诗行。
春:嫩芽里的希望序曲
惊蛰的雷刚响过,沉睡了一整个冬天的猕猴桃树便悄悄苏醒,灰褐色的老枝上,鼓起米粒大的芽苞,像一个个攥紧的小拳头,卯足了劲要迸发什么,春风一吹,芽苞便“噗”地绽开,露出嫩绿的新叶,叶尖还带着浅浅的鹅黄,薄得能透光,风一吹,便簌簌地抖,像刚睡醒的孩子在伸懒腰。
最热闹的是花季,四五月份,藤蔓上挂满了一串串乳白色的小花,五片花瓣微微展开,中间顶着金黄的花蕊,远看像撒在绿叶间的星子,凑近了闻,有股淡淡的甜香,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,引得蜜蜂嗡嗡地围着转,老张头说,别看花小,每一朵都能结一个果,只是后来有的被风吹落,有的被虫咬,能留下的,都是挑了最壮实的枝头,那些藏在叶间的青果,便在花落之后,悄悄地、悄悄地,开始积攒自己的甜。
夏:浓荫下的清凉长卷
到了盛夏,猕猴桃树的藤蔓便疯长起来,像一条条绿色的瀑布,从架子上倾泻而下,把整片院子都遮得严严实实,叶片层层叠叠,绿得发亮,风一过,便翻涌起波浪,沙沙作响,是夏天最动听的交响乐。
午后,最热的时候,村里的小娃娃们就爱钻到树荫下,搬个小板凳,啃着冰棍写作业,老张头则搬来躺椅,躺在树影里,摇着蒲扇,听蝉鸣聒噪,看光影在脚边挪移,偶尔有熟透的猕猴桃从枝头掉下来,“啪”的一声,砸在泥土里,甜香瞬间就漫开了,孩子们便一哄而上,捡起来擦擦泥,咬一口,汁水顺着嘴角流,酸得直咧嘴,却又忍不住笑——这夏天的味道,不就是这般酸甜交织吗?
秋:枝头的甜蜜馈赠
秋天是猕猴桃树最骄傲的时刻,原本青涩的果子,在秋风里慢慢染上了黄褐色,表皮覆着一层细密的绒毛,像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外衣,熟透的猕猴桃,轻轻一捏便软了,凑近闻,有股浓郁的果香,甜丝丝的,直往人心里钻。
采摘的日子,全村人都像过节一样,老张头带着儿子孙子,拎着竹筐,小心翼翼地摘下那些饱满的果子,有的藏在叶子深处,得扒开藤蔓才能找到,像在玩捉迷藏;有的沉甸甸地坠着枝头,把架子都压弯了腰,摘下的猕猴桃,有的留着自家吃,有的拿到集市上去换钱,老张总捧着最大最甜的那几个,给邻居家的小孩送去,说:“尝尝,咱树上结的甜!”这时的猕猴桃树,像一位慷慨的母亲,把一夏的积蓄,都化作了满枝的甜蜜馈赠。
冬:静默中的蓄力等待
冬天,猕猴桃树落尽了叶子,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,盘虬卧龙般缠绕在架子上,像一幅水墨画里的枯笔,寒风吹过,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是它在和冬天对话吗?
老张头却知道,这看似沉寂的枝条里,正藏着来年的希望,他会给树根培上厚厚的土,剪掉那些枯枝病枝,再施上一圈有机肥,他说:“树和人一样,冬天养足了精神,春天才能长得旺。”这时,猕猴桃树就像一位沉思的老者,在静默中积蓄力量,等待着下一个春天的轮回。
老张头头发白了,那棵猕猴桃树却依旧枝繁叶茂,它站在村口,看过孩子们的长大,看过老人们的离去,看过四季的更迭,也看过无数个平凡日子里的人间烟火,它的藤蔓里,不仅流淌着酸甜的汁液,更藏着岁月的温情,和一代人对土地最质朴的眷恋。
藤蔓依旧在生长,时光依旧在流淌,而猕猴桃树,就像一首永远读不完的诗,在每个季节里,写着关于生长、关于等待、关于馈赠的诗行,安静地,温暖着每一个经过它身边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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