滨菊:风沙里的素心,时光的馈赠
初见滨菊,是在北方海边的一条旧堤坝上,那是个深秋的午后,海风带着咸涩的凉意,卷着几片枯草翻飞,却在灰扑扑的沙砾间,撞见了一丛丛碎玉般的花——白瓣金黄蕊,花瓣边缘带着细碎的锯齿,像被海风吻出的温柔褶皱,风一吹,便轻轻摇曳起来,像一群举着小太阳的精灵,在荒凉的堤岸上,亮堂堂地开着,后来才知道,这便是滨菊,生在海滨,长在沙岸,偏偏把日子过成了一首素净又倔强的诗。
沙砾里的“闯花客”
滨菊是菊科植物,学名Leucanthemum vulgare,名字里藏着它的脾性——“vulgare”意为“普通的”,可谁说普通便平凡?它原产欧洲,从阿尔卑斯山的草甸到北欧的海岸,都能见到它扎根的身影,后来跟着迁徙的人漂洋过海,在中国北方沿海的沙地、盐碱地、甚至废弃的路基旁,都落了户,它不挑土壤,不惧干旱,更不怕海风的咸涩——那些让娇艳花卉望而却步的“劣境”,恰是它的温床。
你见过它刚冒芽时的样子吗?灰绿色的细叶贴着地面铺展开,像一层薄薄的绒毯,不张扬,却暗暗积蓄着力量,等到春末夏初,花茎便“嗖”地一下蹿高,半米到一米不等,直立挺拔,茎上披着细小的绒毛,摸上去像婴儿的胎发,软乎乎的,而花开,最是动人:外层舌状花洁白如雪,内管状花金黄耀眼,花瓣排列得整整齐齐,像谁用尺子量过似的,带着一丝不苟的认真,却又因那随风颤动的姿态,生出几分天然的野趣。
最妙的是它的花期,从初夏能一直开到深秋,别的花早已在秋风中收了锋芒,它却偏要在这萧瑟时节,一茬接一茬地开,你方唱罢我登场,今天这丛谢了,明天那丛又冒出花苞,仿佛要把整个季节的暖意都攒在花心里,难怪海边的人说:“滨菊是海边的‘计时钟’,花开的时候,夏天就没走远。”
风沙里的“素心客”
滨菊的美,是素净的,却不是寡淡的,它不像牡丹那般雍容,也不似玫瑰那般热烈,它的美,像一幅淡彩水墨,需得静下心来品。
你凑近了看,那白瓣并非纯白,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奶黄,越往花尖颜色越浅,边缘的锯齿让花瓣显得更灵动,像少女裙摆上的蕾丝花边,金黄的花蕊密密麻麻,聚成一个小小的太阳,引得蜜蜂和蝴蝶整天围着它转,“嗡嗡”声里,连时光都慢了下来,偶尔有海风拂过,花瓣便轻轻颤动,抖落一身阳光,空气里都浮动着淡淡的清香,不甜腻,却清新得能让人心静。
它还藏着一份“倔强”,那年夏天,我在海边见过一场台风,狂风卷着暴雨,把堤坝上的护栏都掀翻了,我以为那些滨菊定是被连根拔起,可雨过天晴后,我跑去看——它们果然倒伏了,花茎被风折断了大半,可剩下的几根,竟还倔强地举着花苞,花瓣上沾着泥水,却依然白得耀眼,黄得透亮,那一刻我突然懂了:滨菊的美,不只在于花开时的绚烂,更在于它面对困境时的“不低头”——它知道环境严苛,便把根扎得更深;知道生命短暂,便把花期拉得更长,这份素心,比任何浓妆艳抹都动人。
时光里的“馈赠客”
滨菊不仅是风景,更是自然的“馈赠”,在欧洲,它早就是“药食同源”的宝贝,古罗马人用它治疗伤口,中世纪的药师将它制成茶,缓解发热和咳嗽;在中国民间,滨菊的花和叶也常被拿来泡茶,据说有清热解毒、清肝明目的功效,你若摘几朵新鲜的花苞,晒干后泡水,茶汤淡黄清亮,抿一口,带着微微的苦,回甘里却藏着阳光的味道,喝下去,连喉咙都变得清爽。
它还是花艺师的“宠儿”,因其花期长、花色素净,无论是插在粗陶瓶里,还是搭配几枝芦苇、一捧狗尾草,都能营造出质朴又雅致的氛围,我曾见过一位老花农,把滨菊和紫色的薰衣草种在一起,白紫相间,配上灰绿色的叶片,像一幅流动的油画,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,多看两眼。
更难得的是,滨菊是“生态小卫士”,它根系发达,能固定沙土,防止水土流失;花蜜是昆虫的“加油站”,能为蜜蜂、蝴蝶提供食物;就连枯萎的花茎,冬天也能成为小鸟的“避难所”,它从不索取,只是默默地扎根、开花,用自己的方式,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温柔一点。
每当我再见到滨菊,总会想起那个深秋的海边,风沙依旧,堤坝依旧,而滨菊依旧在阳光下开着,白瓣金黄蕊,像一束束小小的光,照亮了荒凉的岸,也照亮了行人的路,它或许没有惊艳的外表,却用一生的倔强与温柔,告诉我们:生命不必轰轰烈烈,像滨菊一样,在属于自己的土壤里,扎下根,开出花,便是对时光最好的回应。
你看,那风沙里的滨菊,不正是时光赠予我们的一束光吗?朴素,却耀眼;平凡,却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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