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台上那束永生菊,静静立在粗陶瓶里,已经三年了,初见它时,是朋友从云南带回的伴手礼,花瓣是揉碎了的阳光色,边缘带着一点焦糖般的棕,花心沉甸甸地聚着深褐,像一捧被时光吻过的温柔,那时我不知它叫“永生菊”,只当是寻常干花,随意插在瓶中,却未曾想,这一“随意”,竟让一缕秋色在案头驻足了整个四季。
后来才知道,永生菊的学名是“万寿菊”,却比“万寿”更添了一份倔强的永恒,它原是墨西哥高原上的野花,金灿灿地开在风里,像个不知愁的孩童,后来人们发现,它天生有“锁住时光”的本事——通过脱水、脱色、烘干,再浸入植物精油,竟能将盛放的模样凝固成永不凋零的姿态,不像玫瑰会失了娇艳,勿忘我会褪成枯槁,永生菊仿佛把整个秋天的阳光都锁进了花瓣里,连时间都舍不得让它老去。
我总爱在清晨给永生菊拂去微尘,它的花瓣薄如蝉翼,却比鲜切花更有韧劲,指尖轻轻划过,能触到细密的纹路,像老人手上的岁月沟壑,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,有次搬家时不慎碰落了一片花瓣,我本想丢弃,却见它躺在桌上,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弧度,连边缘那点焦糖色都鲜亮如初,忽然想起母亲的话:“有些东西,活着的时候要用力绽放,死了也要把美留在人间。”或许永生菊便是如此,它不是在“假装活着”,而是真的把生命的最后一刻,活成了永恒的模样。
书房里还有另一束永生菊,是去年深秋在古镇买的,那时我正经历一段难熬的日子,工作受挫,深夜里总对着窗外的落叶发呆,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阿婆,颤巍巍地从木盒里取出这束花:“小姑娘,这花不娇气,不用浇水不用晒太阳,陪着你就好。”花束里混着几片干枯的尤加利叶,绿中带黄,像极了老房子的瓦片,我把它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,每当疲惫时抬头,那抹金色总像一双温暖的手,轻轻拍着我的肩说:“你看,连花都不怕时光,你又怕什么呢?”
后来我渐渐明白,永生菊的“永生”,从不是对生命的逃避,而是对温柔的坚守,它曾是鲜活的,在风里摇曳过,在雨里低垂过,在阳光下灿烂过;后来它“死去”,却把那些关于阳光、泥土和风雨的记忆,都留在了花瓣里,就像我们记忆里的人,或许早已走远,但某个午后闻到相似的桂花香,某个雨天看到相似的背影,那些温暖便会像永生菊的花瓣,在心底重新舒展,带着时光的温度,永不褪色。
窗台上的永生菊依旧明亮,花心深处甚至落了些灰尘,却更添了几分岁月的静美,它不再是一束干花,更像是一封时光寄来的信笺,写着:“不必害怕告别,真正的美好,从不会被时间遗忘。”而我,也终于懂得,所谓永恒,不过是把每一个当下,都活成值得被时光珍藏的模样,就像这永生菊,凋零过,却依然在岁月里,开着永不褪色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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