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头的白掌又开花了。
那亭亭玉立的一枝,从墨绿色的丛叶间挺拔而出,佛焰苞如一捧拢在掌心的素雪,纯白无瑕,温润如玉,中央的圆柱状肉穗花序,嫩黄中透着青绿,静静立在“雪”的中心,像一盏不燃的灯,又像一封未曾拆阅的信,含蓄而内敛,整个花株没有艳丽的色彩,却自有一股清雅之气,让喧嚣的案头瞬间沉静下来。
初识白掌,是在朋友的书房,那时我正为琐事心烦,目光扫过一室绿植,忽而被它吸引,它不像绿萝那般张扬,也不似多肉那般慵懒,只是安静地立在一角,叶片宽大而光洁,叶脉清晰可辨,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,而最动人的,便是那“雪白的手掌”——不,它更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鸽,带着宁静与祥和,让人不自觉地放慢呼吸,仿佛所有的烦躁都被那抹纯白轻轻拂去。
后来才知道,白掌有个别名叫“一帆风顺”,这名字里藏着人们对美好的期盼:那白色的佛焰苞,不正像一叶张满风的帆吗?而中间的肉穗花序,便是船上高扬的旗,它不需要沃土,不苛求阳光,只需一杯清水,些许耐心,便能回报你一季又一季的绿意与洁白,这份不张扬的坚韧,不正是“一帆风顺”的真谛吗?不是一帆风顺的坦途,而是无论顺逆,都能默默生长,静待花开的从容。
我渐渐喜欢上了观察白掌,清晨,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叶尖,露珠滚动,叶片上的绒毛泛着微光,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,傍晚,暮色四合,白掌在朦胧的光线中更显朦胧,那抹白色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,又倔强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,有时,我会轻轻触摸它的叶片,厚实而光滑,带着植物的微凉与生机,而那新生的花苞,会从叶底悄悄探出头来,像一个个羞涩的拳头,慢慢舒展,最终捧出那捧“素雪”,整个过程,像一场无声的仪式,充满了生命的喜悦与庄严。
白掌的美,是素净的美,是内敛的美,它不像牡丹那样雍容华贵,也不似玫瑰那般热烈奔放,却以其独特的清雅,成为喧嚣世界里的一抹慰藉,每当我凝视它,仿佛能听到它无声的诉说:关于坚韧,关于宁静,关于在平凡中孕育美好,它告诉我,幸福或许并非轰轰烈烈,而是案头这一捧不期而遇的“素雪”,是生活中那些细微而确定的温暖。
这盆白掌已陪伴我数年,它从最初的一枝独秀,到如今花叶繁茂,见证了我的喜怒哀乐,也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每当它开花,我都会觉得,那是它在用最朴素的方式,对我说:“看,生活真好,一帆风顺。”
窗外的阳光正好,白掌的“素雪”在光下熠熠生辉,我知道,这份清雅与美好,会一直这样,静静地映在我的窗明几净里,也映在我的心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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