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崖石罅间,每每点缀着点点细碎的白花,仿佛云霞遗落凡尘的碎片,这便是霞草,它并非生于沃土温室,偏择那最贫瘠、最陡峭的岩缝安身——灰褐色的岩石嶙峋狰狞,在烈日下蒸腾着滚烫的气息,偶有几点雨水艰难地渗入石隙,也很快被贪婪的岩石吸尽,然而霞草就在这绝境中扎下根,茎细而韧,叶小如针,默默汲取着岩石深处每一丝微薄的滋养。
它不与春争艳,夏日的骄阳才真正点燃它的生命,当暑气蒸腾,万物在烈日下萎靡时,霞草却悄然绽放,那细密如雪的花簇,并非张扬地招摇,而是以最谦卑的姿态,从石缝间探出头来,密密匝匝,覆盖在灰褐的岩石上,远远望去,竟如一片凝固的云霞,又似山岩披上了一件素雅的薄纱,风过处,花枝轻颤,便有淡淡的、似有若无的清香浮动,那香气不似牡丹般浓烈,也非幽兰那般清绝,只如山间清泉浸润了岩石的气息,带着一丝微凉,一丝坚韧。
霞草的生命,是卑微与坚韧的交织,它没有牡丹的雍容,没有玫瑰的热烈,甚至没有野菊的张扬,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,用细小的花朵装点着贫瘠的荒岩,用柔弱的身躯对抗着烈日与干旱,它不抱怨环境的恶劣,不羡慕沃土中的繁花,只是尽其所能,在石缝间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,这份沉默的坚守,这份于绝境中开花的勇气,足以让任何目睹它的人心生敬意。
古人云:“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。”霞草又何尝不是如此?它以石缝为家,以贫瘠为养料,用最朴素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力量,它或许会被路人不经意间踩踏,或许会被山风无情地摧折,但只要根尚在,来年夏日的骄阳下,它依然会从石缝中探出头来,再次绽放出那如云霞般纯净的花朵。
霞草,这石缝间的云霞,它不追求一时的绚烂,只求在有限的生命中,活出无限的坚韧与从容,它用无声的语言告诉我们:生命的价值,从不取决于生于何处,而在于如何绽放,即便身处绝境,也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彩,成为荒岩中最动人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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