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口那棵老柚子树,怕是有上百岁年纪了,它不像村里别的果树那样规整,枝干旁逸斜出,虬曲苍劲,树皮布满深褐色的皱纹,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的手,每到春天,当万物复苏,它便悄无声息地抽出嫩绿的新芽,米粒般大小的花苞便在叶腋间悄然绽放,柚子花是极不起眼的,白色的小花,五片花瓣,中间一簇嫩黄的花蕊,不似桃花般娇艳,不似梨花般烂漫,却有着一种独特的、沁人心脾的清香,那香气,不浓烈,却悠长,能随风飘出好远,弥漫在整个村庄,让人闻着便觉得心旷神怡。 夏日炎炎,柚子树便撑开一把巨大的绿伞,浓密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绿的光泽,投下一片清凉,树下,是村里老人们歇凉聊天的好去处,孩子们则在树下追逐嬉戏,欢声笑语洒满了树荫,而那些小小的柚子,也就在这不知不觉中,从绿豆般大小,渐渐长成鸡蛋大小,再慢慢变得圆润饱满,它们藏在茂密的枝叶间,像一个个害羞的绿衣少女,悄悄地成长着。 秋风送爽,柚子树便迎来了它最辉煌的时刻,原本翠绿的叶子渐渐染上黄晕,而那些曾经害羞的“绿衣少女”,则褪去青涩,换上了一身金黄或橙黄的外衣,沉甸甸地挂满枝头,远远望去,就像一个个金黄的灯笼,点缀在苍劲的枝干上,煞是好看,空气中,柚子的清香愈发浓郁,那是一种混合着果甜与阳光味道的香气,闻着便让人垂涎欲滴。 这时节,便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,大人们拿着竹篾筐,踩着梯子,小心翼翼地将成熟的柚子摘下,孩子们则围在树下,兴奋地捡拾掉落的果实,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,刚摘下的柚子,表皮光滑,带着一层淡淡的蜡质,散发着诱人的清香,剥开厚厚的果皮,里面是饱满的果肉,一瓣瓣,像弯弯的月牙,晶莹剔透,包裹在薄如蝉翼的果膜内,放入口中,轻轻一咬,满口爆汁,甘甜中带着一丝微酸,清爽可口,让人回味无穷。 柚子树不仅给了我们美味的果实,更承载了我们童年的记忆和乡愁,它见证了村庄的变迁,也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,每次回到家乡,我总会先去看看那棵老柚子树,它依然静静地矗立在那里,春天开花,夏天结果,秋天丰收,冬天落叶,周而复始,生生不息,它就像一位慈祥的老者,默默地看着我们,用它的果实和绿荫,温暖着我们的心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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