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清晨,阳光刚刚爬上窗台,我便看见桌上那瓶香石竹悄然绽放了,花瓣层层叠叠,粉白中透着淡淡的鹅黄,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笑容,这花,人们总爱唤它康乃馨,可在我的记忆里,它永远带着母亲手心的温度,是“母亲花”最贴切的注脚。
第一次认识香石竹,是在童年的母亲节,那时家里并不宽裕,母亲却总会从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点,买上一支粉色的香石竹回家,她从不舍得自己插戴,总是小心翼翼地插在窗台那个掉了漆的粗陶瓶里,然后满眼欢喜地欣赏半天,那时的我尚不明白,为何这普通的花朵能让母亲如此开心,直到后来长大,才渐渐读懂,那朵花于她而言,不仅是节日的仪式感,更是生活中难得的一抹亮色,是对自己辛勤付出的温柔犒赏,也是对我们这个家深沉无言的爱。
香石竹的美,不在于惊艳夺目,而在于那份内敛而持久的芬芳,它的花瓣不像玫瑰那般张扬,也不像百合那般硕大,却有着一种细腻的质感,仿佛能掐出水来,凑近了闻,那香气也是淡淡的,丝丝缕缕,若有若无,却能在空气中弥漫很久,如同母亲的爱,看似平凡,却无处不在,浸润了岁月的每一个角落,母亲的爱,也正如这香石竹的香气,不浓烈,却持久;不张扬,却深沉,她总把最好的留给我们,自己却默默承受生活的琐碎与辛劳,从不抱怨。
记得中学时,我一度叛逆,与母亲争吵不断,甚至觉得她的关心是束缚,有一次,我因考试失利心情沮丧,回到家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责备我,只是轻轻敲了敲门,然后放下一杯热牛奶和一小束新鲜的香石竹,那花束不大,只有几支,却开得精神抖擞,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,我拿起花,凑到鼻尖,那熟悉的香气瞬间安抚了我躁动不安的心,那一刻,我忽然意识到,母亲的关心,就如同这香石竹,无论我如何任性,她始终在那里,用她的方式,温暖我,包容我。
我已长大成人,离开了家乡,在外打拼,每当母亲节来临,或是想念母亲的时候,我总会买上一束香石寄给她,电话那头,母亲总会笑着说:“又浪费钱,这花多贵啊。”可我知道,她的心里是欢喜的,就像当年她把那朵小小的香石竹插在粗陶瓶里时,眼里闪烁的光芒一样,时光流转,香石竹的花瓣或许会凋零,但那份爱与芬芳,却永远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,成了时光里最美的褶皱。
香石竹,这平凡而伟大的“母亲花”,它承载了太多无言的爱与牵挂,它教会我们,爱不必轰轰烈烈,细水长流才是真;它也让我们懂得,珍惜身边的每一份平凡与温暖,因为那往往是生命中最珍贵的馈赠,愿天下所有的母亲,都能如这香石竹一般,被岁月温柔以待,芬芳永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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