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广袤的乡野,或在城市稍显寂寥的角落,总有一种树,以其独特的姿态,深深烙印在人们的记忆里,它就是刺槐,亦称洋槐,这名字里便带着几分野性与不羁,“刺”是它鲜明的标签,而“槐”则透着一股古朴的乡土气息。
刺槐的树干,往往并不笔直挺拔,却遒劲有力,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,如同岁月刻下的沧桑印记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枝干上那对生的、尖锐的刺,如同忠诚的卫士,时刻警惕着,仿佛在告诫着那些企图轻易侵犯它的生灵,这“刺”,曾让我儿时对它望而却步,也曾在攀爬时留下小小的教训,正是这看似冷酷的刺,保护了它柔嫩的枝叶和那即将到来的繁华。
春末夏初,当许多树种还在酝酿新绿时,刺槐已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它生命的华章,那满树的白色或淡紫色的蝶形花序,一串串,一簇簇,沉甸甸地垂挂枝头,如同精心雕琢的璎珞,又似振翅欲飞的蝶群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散发着清甜而浓郁的香气,这香气,是整个初夏里最令人沉醉的信号,它穿透空气,引来了蜂飞蝶舞,也引来了人们采摘的目光。
刺槐的花,是乡愁里最甜的滋味,摘一把新鲜的花朵,用清水淘净,拌上面粉,上锅蒸熟,便是记忆中无上的美味,那软糯中带着花香的味道,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替代的家的味道,刺槐花蜜,更是大自然馈赠的琼浆,色泽浅黄,口感清润,带着独特的槐花芬芳,是养生的佳品,也是许多人心中蜂蜜的“白月光”。
花期过后,刺槐便结出了一串串扁平的豆荚,初时碧绿,成熟后变为褐色,内含几粒至十几粒肾形的种子,这些种子,是刺槐生命的延续,借助风力或动物传播,在新的土地上生根发芽,将倔强的生命之力向远方播撒,而那老去的叶子,在秋风中渐渐染上金黄,而后悄然飘落,化作春泥,滋养着脚下的土地。
刺槐的木材,坚硬而有弹性,是制作家具、农具的好材料;它的根系发达,是固土保水的先锋树种,能有效防止水土流失;就连那带刺的枝叶,也是优质的饲料和燃料,它似乎浑身是宝,却从不张扬,只是默默地生长,奉献。
刺槐最令人敬佩的,还是它那顽强的生命力,它耐旱、耐瘠薄,无论是荒山野岭,还是路边崖畔,都能扎根生长,用绿色装点着贫瘠的土地,它像一位坚韧的开拓者,不择环境,不畏艰难,只要有一丝空间,便能蓬勃向上,撑起一片绿荫。
刺槐,它有尖锐的刺,守护着自己的柔软与繁华;它有清甜的花,奉献着自然的馈赠与芬芳;它有顽强的根,诠释着生命的坚韧与力量,它或许没有松柏的伟岸,没有杨柳的婀娜,但它以其独特的风骨,成为了乡野间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,一首倔强而深情的诗行,永远镌刻在那些关于故乡、关于成长的记忆里,每当春风拂过,那熟悉的槐香飘起,便是对这平凡而伟大的生命,最深情的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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