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风里,总有一种香,是带着锋芒的,它不像初春的梅花清冷,也不似春末的蔷薇甜腻,而是像一把裹着蜜的剑,初闻只觉甜香扑鼻,细品却带着一丝凛冽的穿透力——那是暴马丁香的味道。
名字里的“暴烈”与温柔
第一次听到“暴马丁香”这个名字,总忍不住想:这花是脾气火爆吗?直到站在一株盛开的暴马丁香下,才明白这“暴”字,原是形容它的性子,而非香气。
它是丁香中的“大高个”,能长到十来米高,树干灰褐色,老枝纵裂,像刻满了岁月的皱纹,可偏生在这粗粝的枝干上,爆发出满树的热烈——它的花序比普通丁香更大,圆锥状,从枝条顶端垂下来,一串串、一簇簇,像用细密的紫霞编织成的流苏,花瓣细小却繁密,初开时是淡雅的白色,渐渐泛出浅紫,阳光一照,半透明得像薄纱,风一吹,便簌簌地往下落,在地上铺一层细碎的雪。
原来这“暴”,是“爆发”的暴,它不似寻常丁香那般羞怯,而是卯足了劲儿地开,仿佛要把整个春天积攒的力气,都在这短短十几天里倾泻出来,那香气也因此有了“暴烈”的底气:浓而不腻,远在百步外就能闻到,近了反而觉得醇厚,像陈年的酒,初冲是甜,细品是暖,最后连呼吸都带着清甜的余韵。
藏在花里的时光密码
暴马丁香是北方城市的“报春信使”,却也是个“慢性子”,当连翘、迎春早已开败,桃花、海棠也开始凋零,它才慢悠悠地冒出花苞,可一旦开了,便成了暮春里最耀眼的存在。
老北京的胡同里,常有几株老暴马丁香,树冠遮天蔽日,成了街坊们的“天然凉棚”,小时候听老人说,这树“活得久”,百年老树比比皆是,果然,在河北承德避暑山庄,有一株“丁香树王”,据传是清代种下的,树干需两人合抱,每年暮春依旧花繁如雪,游客站在树下,伸手就能碰到那些沉甸甸的花序,仿佛能摸到时光的重量。
它也懂“人情味”,从前在东北乡下,谁家孩子出生,父母会种一株暴马丁香在院里,说这树“好活”,能陪着孩子长大,等孩子长大结婚,树也亭亭如盖,开满一树紫花,成了婚礼上天然的“花门”,孩子们在树下追逐打闹,花瓣落在头发上、肩膀上,连笑声都带着甜香。
香如故,是岁月,也是人间
去年暮春,我在沈阳的北陵公园遇见一株暴马丁香,那天下着小雨,花瓣被打湿了,香气混着泥土的湿润,格外清冽,树下坐着一位老人,拿着蒲扇,慢慢摇着,脚边落了一层紫白的花瓣,我忍不住上前搭话:“这花真香。”
老人笑了,眼角的皱纹像极了老树的裂痕:“是啊,我小时候,院里就有这么一棵,那时候家里穷,春天没花看,就天天蹲在树下看它开花,后来去城里工作,几十年没见,回来一看,它还在这儿呢。”
那一刻我忽然懂了,暴马丁香的香,从来不止是花香,它是时光的味道,是记忆的味道,是人间烟火里最温柔的那部分,它不像名花贵木那样需要精心呵护,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种在路边、院里,甚至废墟上,都能扎下根,开出满树繁花,就像那些平凡的人们,一辈子守着一方土地,守着一段回忆,沉默却坚定,把日子过成了诗。
暮春的风又吹起来了,不知道你那里,有没有一株暴马丁香?如果遇见,不妨停下脚步,闻一闻那带着“暴烈”温柔的香气——那是春天在告诉你:热烈过后,总有温柔长存;花期虽短,但岁月如花,永远值得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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