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院角落里,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株鸡冠花,起初只是两片嫩黄的芽尖,怯生生地探出头,没几天便蹿得老高,枝桠间竟捧出了一串串、一簇簇的花苞,待到花苞绽放,竟不是寻常的胭脂红、玫紫红,而是如雪似玉的白,在秋日的暖阳里,透着一股子清泠泠的雅致。
这白花鸡冠花,模样倒与它的红衣兄弟们有几分相似,那花序肉质,肥厚肥厚,层层叠叠地叠叠起来,顶端微微卷曲,真像极了雄鸡骄傲挺立的鸡冠,只是少了那份张扬的艳丽,多了几分内敛的素净,它的白,不是那种惨白、病态的白,而是带着淡淡的绿意,像是初春枝头的新芽被秋霜晕染过,又似宣纸上晕开的淡墨,清润而富有层次,阳光透过花瓣,能瞧见里面细密的纹路,仿佛少女肌肤上细腻的绒毛,温柔可亲。
风一吹,满株的白色“鸡冠”便轻轻摇曳,像一群白衣仙子在翩翩起舞,又似一群振翅欲飞的白鸽,带着几分灵动,几分飘逸,凑近了闻,它没有红鸡冠花那般浓烈的花香,只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,清浅得让人捕捉不住,却又在不经意间沁人心脾,让人心神为之一安。
我素日里偏爱那些热烈奔放的花朵,总觉得那才是生命的本真,直到这株白花鸡冠花悄然绽放,我才忽然明白,原来素净之美,亦有它独特的韵味,它不与百花争艳,只是安静地立在角落,用自己的一抹纯白,装点着这渐凉的秋色,它不像牡丹那般雍容华贵,也不似玫瑰那般娇艳欲滴,它只是它,一株平凡却又不凡的白花鸡冠花,以它独有的姿态,诠释着“素以为绚兮”的真谛。
看着它,我忽然想起那些默默无闻的坚守者,他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,没有耀眼夺目的光环,却在自己的岗位上,如这白花鸡冠花一般,以一颗素净而执着的心,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,他们的品格,恰如这白花鸡冠花一般,清白、坚韧、内敛而富有力量。
秋意渐浓,院中的其他花朵都已渐渐凋零,唯有这株白花鸡冠花,依旧精神抖擞地挺立着,在萧瑟的秋风里,绽放着属于它的、最纯净的光芒,它像一盏小小的灯,照亮了小院的一角,也照亮了我心中对“美”的另一种认知,原来,最动人的,不一定是浓墨重彩,有时,恰是这份恰到好处的白,这份洗尽铅华的素,这份于平凡中见真情的姿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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