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捧温柔,半生倔强**
暮色四合时,待宵草便悄悄醒了,它不与春日的桃李争艳,不跟夏荷抢夺蝉鸣,只选了月光最温柔的初夏夜晚,舒展腰肢,将细长的花苞轻轻托起,像举着一盏盏等待月光的灯,这便是它的名字——待宵草,只为等待夜晚,只为迎接月光。
初识待宵草,是在乡间的小径旁,彼时我正为一件事烦闷,脚步沉沉地踩在石板路上,忽见一丛不起眼的绿植间,缀着几颗米粒大的花苞,泛着淡淡的青白,友人轻声说:“这是待宵草,要等月亮升起来,才会开呢。”我将信将疑地坐下,果然,当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,那些花苞竟像被施了魔法,层层叠叠地绽开——花瓣是嫩黄的,边缘泛着浅浅的粉,像少女羞红的脸颊,花蕊则细如金丝,在晚风中微微颤动,散发出清冽的香,不甜腻,倒像沾了夜露的青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。
待宵草的美,是“夜行者”的美,它从不与阳光为伍,偏要在寂静的夜里独自绽放,白日里,它只是普普通通的草本,叶片呈披针形,边缘有细微的锯齿,绿得并不张扬,甚至有些沉默,可一旦夜幕降临,它便成了月光的主角,每一朵花都只开一个夜晚,从暮色初起到晨曦微露,短短数小时,却将一生的温柔都倾注其间,我曾见过一朵待宵草在雨中绽放——夜雨淅沥,它却固执地仰着头,花瓣上的雨滴像珍珠般滚动,月光透过云层洒下,给它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,美得让人心疼,原来这温柔的外表下,藏着一颗不肯向黑夜低头的心。
后来才知道,待宵草还有个更浪漫的名字——“月见草”,它的原产自北美,却在异乡的土地上扎了根,从田野到山坡,从庭院到路边,处处可见它倔强的身影,它不像玫瑰需要精心呵护,也不像牡丹需要肥沃的土壤,只要一点阳光,一点雨水,便能生生不息,它的种子富含油脂,可榨油入药,被称为“植物中的黄金”,可它似乎从不在意这些,只是默默地生长,默默地开花,把所有的力气都给了夜晚,给了月光。
我想起老家的院子角落,也曾长着一丛待宵草,母亲从不特意打理,它却每年夏天都准时出现,像约定好了一般,每到夜晚,我便会搬个小板凳坐在花旁,看月光在花瓣上流淌,听晚风穿过叶间的沙沙声,那时的我总觉得,待宵草是在陪我等一个人,等一个会在月光下出现的人,后来才知道,它等的或许不是某个人,而是属于自己的那份圆满——就像我们每个人,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时刻,等待属于自己的绽放。
城市里的霓虹早已盖过了月光,我很少再见到待宵草,但每当夜深人静,我总会想起那些在月光下绽放的小花,想起它们温柔又倔强的模样,原来,生命本该如此——不必喧嚣,不必张扬,只需在自己的时区里,安静地等待,勇敢地绽放,就像待宵草,等来月光,也等来了自己。
月色正好,不知哪里的待宵草,又悄悄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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