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未晞时,田埂边、石缝里、篱笆下,总有一簇簇细碎的白与黄,怯生生地探出头来,那是雏菊,带着乡野的质朴与童真的烂漫,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默默开成了一片小小的星河,它没有牡丹的雍容,没有玫瑰的热烈,却以最干净的姿态,在时光里酿出了一捧温柔的甜。
雏菊是乡野的孩子,骨子里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,它的花冠细长而柔软,雪白的花瓣向四周舒展,像孩童摊开的小手,轻轻拢住一捧阳光,花心是嫩黄的花蕊,密密匝匝地聚在一起,仿佛藏着整个夏天的秘密,叶片是心形的,边缘带着细碎的锯齿,沾着清晨的露珠,风一吹,便轻轻颤动,像是在低声哼着一支无名的歌谣,小时候总爱蹲在田埂边,掐下一朵雏菊,小心翼翼地数着花瓣:“一瓣爱我,两瓣爱我,三瓣……不爱我?”直到最后一片花瓣落下,便咯咯地笑起来,仿佛那不是占卜,而是一场与春天的游戏,它从不争抢,只在春风里摇曳,在夏雨中低头,却在人们的心里,种下了一片永不褪色的白。
可雏菊的温柔里,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,它不像温室里的花朵那般娇贵,偏爱在贫瘠的土地扎根——石缝间的薄土、路边的砾石、甚至被遗忘的墙角,只要有一点阳光和雨水,便能扎下根去,长成一片倔强的小景,记得老家的后院有一堵旧墙,墙缝里不知何时落下一粒雏菊的种子,竟在无人照料的日子里,悄悄开了花,那花被风吹得歪歪斜斜,却始终不肯低头,直到花瓣被秋雨打落,才带着一身的傲骨,安静地回归大地,后来读诗,读到“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”,忽然想起那堵墙头的雏菊,原来最动人的,从不是艳压群芳的姿态,而是哪怕渺小如尘埃,也要努力活成一束光的勇气。
后来才知道,雏菊的花语里藏着“深藏心底的爱”,它不像玫瑰那般热烈直白,却像少年时写在日记里的秘密,温柔而隐秘,人们说,当你看到雏菊时,会想起某个夏天的午后,想起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,想起他递给你一朵雏菊时,眼里的星光,是啊,雏菊的爱,是藏在花瓣里的低语,是藏在叶脉里的牵挂,是岁月流转后,依然能想起的那一份纯粹,就像村口那片开满雏菊的草地,每年春天都会准时绽放,仿佛在说:“你看,我又回来了,带着去年的阳光和风。”
城市里的花店总少不了雏菊的身影,被修剪得整整齐齐,插在精美的花瓶里,可我总觉得,那些雏菊少了些野性,少了些泥土的气息,或许,真正的雏菊,就该长在乡野里,长在记忆里——它不需要被精心呵护,却能在岁月里活成永恒的模样,它用最简单的姿态告诉我们:生活不必喧嚣,不必张扬,像雏菊一样,在尘埃里开出属于自己的星辰,便足够美好。
下一次,当你路过一片草地,不妨停下脚步,看看那些细碎的小花,或许,你会在雏菊的笑容里,找到久违的纯真与勇气,找到那个在时光里从未走远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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