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秋初的风,总带着几分燥热与慵懒,但若是在路边、庭院或是荒野中遇见一片黄花硫华菊,那浓烈的明黄便会瞬间点燃沉闷的空气,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,将最鲜亮的阳光倾泻在了人间。
黄花硫华菊,光听名字便觉奇妙。“黄花”是它最直观的样貌——单瓣或重瓣的花瓣层层叠叠,从花心向外铺展,颜色是纯粹而不刺眼的明黄,像是被阳光吻过的绸缎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时,泛着柔和的光泽。“硫华”二字则藏着几分野趣与诗意,硫磺是大地深处的炽热,而“华”通“花”,恰合了它从泥土中生长、却热烈奔放的气质,它原产墨西哥,却像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,在中国南方的田野、路边甚至石缝中扎了根,用一身明黄宣告着生命的倔强。
第一次认真打量它,是在老家的田埂边,那片硫华菊足有半人高,茎秆直立而粗壮,带着细密的绒毛,叶片羽状分裂,绿得发亮,像一把把撑开的小绿伞,托举着无数朵小太阳,花朵虽不大,却开得极盛,远远望去,像一片金色的海浪在阳光下起伏,走近了,能看到花瓣边缘微微卷曲,花心处深褐色的管状花密密匝匝,引得蜜蜂与蝴蝶流连忘返,风过时,花枝轻摇,花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,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明媚。
它实在算不上娇贵的花,不挑土壤,路旁的贫瘠之地、墙角的碎石缝里,只要撒下几粒种子,便能生根发芽,无需刻意浇灌施肥,却能以燎原之势开成一片花海,这种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的韧劲,让它成了乡野间最寻常的风景,却也最动人——不索取,不张扬,只是默默地生长,用最热烈的颜色回报世界的馈赠。
有人说,黄花硫华菊是“向日葵的远亲”,同样追逐阳光,却比向日葵多了几分随性与洒脱,它不会固执地跟着太阳转动,却从早到晚都仰着脸,仿佛在说:“你看,这世界多美好。”也难怪,在许多诗人的笔下,它成了“希望”与“生命力”的象征,无论是城市绿化带中精心栽种的成片花境,还是乡野间自发生长的零星几朵,都像是在提醒我们:即使在平凡甚至贫瘠的环境里,也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。
每当我看到黄花硫华菊,总会想起那句“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”,它或许没有牡丹的雍容,没有玫瑰的娇艳,却用一身明黄,诠释了生命最本真的模样:热烈、自由,且充满力量,就像这夏末秋初的阳光,温暖而不炙热,明亮而温柔,足以照亮每一个平凡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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