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,外婆的白总是一成不变的,那是一种洗得发旧、却依旧透着洁净的白,是旧式粗布衬衫的颜色,是夏日蒲扇的经纬,是灶台围裙的底色,她的头发在岁月浸染下早已花白,但那发根新生的部分,却带着一种倔强的、近乎透明的白,与那身旧衣的白遥相呼应,构成了我童年里关于“白”的最深刻印记。 外婆的“白”,是忙碌的白,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薄雾,外婆便已起身,她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,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,动作娴熟而轻柔,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,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略显苍白的面容,却模糊不了她眼中那温和的笑意,她总说,早上的粥要熬得久一些,才养人,那粥的香气,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,便是“一串白”最初的温度——朴素,却足以慰藉人心。 外婆的“白”,是慈爱的白,午后的小院,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,洒下斑驳的光影,外婆会搬一张小竹椅坐在树下,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针线,眯着眼睛,专注地缝补着什么,阳光照在她银白的发丝上,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,我总爱搬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,看她灵巧的手指在布料间穿梭,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过去的故事,她的声音不高,像涓涓细流,带着岁月的沉淀,有时,她会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,剥开那同样洗得发白的糖纸,放进我的手心,那糖纸的白,与她的衣衫、她的发丝,在我眼中,便成了一串串温暖的、闪着光的“白”,串联起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。 外婆的“白”,也是孤独的白,后来,我长大了,离开了那个小院,去往更广阔的世界,外婆的白,也在时光的流逝中,愈发浓重,她的背更驼了,步履也更蹒跚了,那身旧衣的白,似乎也染上了些许岁月的尘埃,电话里,她的声音总是带着期盼,却又强装着没事,每次回家,她总会提前在村口张望,看到我,她眼中便会绽放出光彩,那是一种混合着喜悦与欣慰的白,比任何色彩都动人,我知道,那“一串白”里,藏着她对我全部的思念与牵挂,像一根无线的风筝,无论我飞得多远,那头,始终系着她的牵挂。 外婆已经不在了,但她的“一串白”,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,那不是一种单调的色彩,而是一种生活的印记,一种情感的象征,它代表着朴素、勤劳、慈爱与坚韧,每当我感到疲惫或迷茫时,总会想起外婆的那身“白”,想起那小院里的阳光,想起粥的香气和糖纸的微光,那“一串白”,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,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,也温暖着我前行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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