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暮时分,微风悄悄地掀起了书页,恰似一羽蝶翅不经意地拂过心头,我目光停驻处,正是几瓣蝴蝶花,静静躺在书页的褶皱之间,花瓣纤薄,纹路细密,仿佛凝固着春日最后一缕魂魄,悄然停驻于时光的河岸。
这花原是清晨自窗台花盆摘下,那时尚带着晨露浸润的生气,花蕊微颤,如初醒之蝶翼轻展,彼时阳光温柔,它们舒展着淡紫与浅白交织的裙裾,宛如一群欲飞未飞的蝶儿,在春风的指尖上踮着足尖,我将这鲜活的生命轻轻夹入书中,原不过是想留住一点春的影迹,未曾想,它竟在无声无息中,完成了从生之绚烂到死之沉寂的蜕变。
如今再看,花瓣已然失却了水分,褪尽了鲜亮,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,边缘微微蜷曲,像被岁月之手细细摩挲过的羊皮纸,那曾经饱满的花蕊,也干瘪了,化作细小的尘埃,轻轻一碰,便簌簌落下,如同蝴蝶振翅时抖落的鳞粉,无声诉说着生命的易逝,就在这枯槁之中,另有一种奇异的美悄然滋生,它不再张扬,不再喧哗,而是内敛、沉静,带着一种历经风霜后的从容与淡然,那干枯的纹路,竟像极了蝶翼上精细的脉络,每一道都镌刻着时光的密码,引人遐想它曾如何沐浴春风,如何承接雨露,又如何在某个瞬间,决然地收拢了翅膀,归于沉寂。
我摩挲着这枚干枯的蝴蝶花,指尖传来的,是纸张的柔软与花瓣的脆硬交织的触感,它不再是一株植物,而成了一个标本,一个关于春天的符号,一个凝固了时光的瞬间,它静静地躺在那里,没有一丝声响,却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生命、关于蜕变、关于永恒的故事,我想,它或许也曾有过不甘,有过对阳光的眷恋,对风雨的恐惧,但最终,它选择了以这样一种方式,将生命中最美的姿态,永远地定格在了我的书页里,成为了我阅读时,一个永恒的注脚。
窗外,暮色四合,华灯初上,而我的书页里,那枚蝴蝶花,正以它干枯的姿态,演绎着一场永不落幕的蝶舞,它不再飞翔,却以另一种方式,栖息在了我的文字里,栖息在了我的记忆深处,成为了一个永恒的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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