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牌《虞美人》三字如珠玉相叩,总让人不由想起那位被垓下四面楚歌紧紧围困的末路霸王,相传他帐内夜饮,面对曾执手相看的虞姬,不禁悲从中来,慷慨而歌:“汉兵已略地,四方楚歌声;大王意气尽,贱妾何聊生?”其声凄怆,其情断肠,那支在血色暮色里被反复传唱的曲调,便悄然沉淀为后世《虞美人》词牌最初的血色底色。
“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多少?”南唐后主李煜以亡国之身被囚禁于汴梁深宫,这声凄怆的诘问,便如从历史深谷中传来的回响,往日金陵城中的“雕栏玉砌”犹在梦中,而故国却只能在泪眼迷蒙中遥望——“一江春水向东流”,这滔滔不尽的愁绪,不正是霸王当年垓下悲歌的遥远余韵?当个人命运与家国沧桑相撞,便在这“小楼昨夜又东风”的拂晓里,催生了最沉痛也最不朽的绝唱。
《虞美人》之词牌,其名本身就蕴藏着一抹哀婉的传奇色彩,相传因项羽爱姬名虞,常在帐中随乐起舞,霸王兵败垓下,虞姬为免拖累霸王,横剑自刎于营前,霸王悲痛至极,于帐中谱曲悲歌,后人为追念这段深情与悲壮,遂将此曲命为《虞美人》,这名字从此便成了血色与春愁的永恒载体,在宋词的星空中,它如一颗温润又带刺的明珠,映照着无数才子佳人的幽微心事。
“风回小院庭芜绿,柳眼春相续。”南唐后主李煜此句,又何尝不是对“春花秋月”的另一种低回?春光年年如期而至,而故国却已如落花流水般逝去,再无归期,这“春愁”二字,在词牌中早已超越时序的感伤,升华为一种永恒的失落与追忆,它既是虞姬帐前的残灯,也是李煜阶前的落红;是霸王剑上未干的血痕,也是后主笔下干涸的墨泪。
当历史烟云散尽,那支在垓下寒风中飘荡的曲调,早已融入《虞美人》的词牌血脉,它如一面古老的铜镜,映照着千载之下人们共通的悲欢——春花再美,终有凋零之时;明月再圆,难照离人之泪,这血色春愁,这千古绝唱,早已超越时空,成为我们民族文化记忆里一抹永不褪色的红。
春去春来,词牌依旧,当后人再次吟起“问君能有几多愁”,那跨越千年的悲声便如春水般涌来——原来最深的痛楚,往往能孕育出最动人的绝唱;而绝唱之中,又永远封存着一段无法言说的深情与遗憾。
版权声明
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,不代表爱游戏立场。
本文系作者授权,未经许可,不得转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