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识百日草,是在老家的篱笆墙下,那时我不过七八岁,夏日午后阳光炽烈,却见一丛丛色彩明艳的小花正热热闹闹地开着:玫红的、鹅黄的、粉白的,花瓣层层叠叠像小姑娘撑起的碎花裙,在风里轻轻晃着脑袋,奶奶说:“这花叫‘百日草’,从开到落,能熬上一百个日头呢。”我蹲在花前数花瓣,阳光穿过花隙,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,也把“百日草”三个字,种进了我的心里。
后来才知,百日草的“百日”,并非虚言,它是菊科植物,学名Zinnia elegans,原产墨西哥,因花期极长——从初夏到晚秋,能持续绽放三四个月,故得此名,不同于春花娇弱、秋花萧瑟,百日草是夏日里最执着的“长跑选手”:当月季开得慵懒,太阳花蔫了午觉,唯有它顶着烈日,把一抹抹亮色泼洒在贫瘠的土地上。
它的美,带着一股不矫情的生命力,田间地头、路边墙角,哪怕只有一点土,它也能扎下根去,抽出细长的茎,生出卵形的叶,然后捧出一朵朵单瓣或重瓣的花,单瓣的百日草像小太阳,花心金黄,花瓣舒展,透着质朴的明朗;重瓣的则像绣球,花瓣繁复饱满,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花香,混着泥土的腥气,倒成了夏日的专属气息,我曾见过一株被野火燎过的百日草,茎秆焦黑了大半,可几天后,焦黑的上方竟又抽出了新芽,开出了更艳的花——原来它的“百日”,不仅是时间的长度,更是韧度的证明。
古人说“花木以时记”,百日草却偏要打破这“时”的束缚,它不似牡丹贪恋春光,不似寒梅独恋冬雪,它选择在一年中最热烈的时节,把自己活成一团火,这让我想起乡间的农人:他们顶着烈日弯腰插秧,踩着露水收割麦子,用一双粗糙的手,在田垄里种下希望,也种下“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”的执拗,百日草的花语是“思念”“友谊”,于我而言,它更藏着一种“初心不负”的哲学:只要根扎得深,只要心向着光,再漫长的等待,再艰苦的环境,也能开出属于自己的绚烂。
我总会在阳台种上几株百日草,每天清晨给它浇水,看它沾着露珠的花瓣在阳光下闪亮,仿佛能听见它生长的声音,有时加班到深夜,抬头望见窗外路灯下摇曳的花影,心里便生出几分慰藉:生活或许有风有雨,但只要像百日草一样,不急不躁,不惧不退,总能在某个清晨,遇见属于自己的花期。
百日草的“百日”,是时间的沉淀,也是生命的宣言,它告诉我们:真正的绚烂,不在于一时的惊艳,而在于日复一日的坚持;真正的美好,不在于温室的呵护,而于风雨中的挺立,这个夏天,若你遇见一丛百日草,不妨停下脚步——你看,它正用百日的绚烂,诉说着一个关于热爱与坚守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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