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识扫帚草,是在老家的屋檐下,母亲不知何时在墙角撒下几粒种子,也未怎么费心照料,它却自顾自地生长起来,春末夏初,一丛丛嫩绿的细芽便从土里探出头来,纤细而倔强,随着日子渐长,叶片愈发繁茂,向四周披散开来,宛如一把翠绿的扫帚,稳稳地扎根在贫瘠的角落,它的叶片细长如线,柔软却又有韧性,颜色是那种充满生机的绿,阳光底下,仿佛能掐出水来。
及至盛夏,扫帚草便长得愈发精神了,一株株亭亭玉立,丛丛簇簇,形成一片绿意盎然的小景风,它们不与百花争艳,只是安静地舒展着枝叶,用自己的方式装点着朴素的小院,偶尔有微风拂过,那细长的叶片便沙沙作响,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平凡日子里的安稳与满足。
待到深秋,别的花草或许已显凋零之态,扫帚草却别有一番景象,它的顶端会抽出细长的花茎,顶端生出密集的紫红色小花,细碎如尘,却密密匝匝,远看如一层薄薄的紫雾,又似少女羞红的脸颊,为这萧瑟的秋日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温柔,这花儿虽不惊艳,却自有一番素净之美,与那翠绿的叶片相映成趣,倒也耐看。
扫帚草最让人称道的,自然是它的“实用性”,待到植株长得足够繁茂,母亲便会挑选几株长得最健壮的,用镰刀齐根割下,扎成一把把简易的扫帚,这扫帚虽比不上市面上买的精致,却有着独特的功效,用它来扫庭院,落叶、尘土、杂物,一扫而净,那沙沙的声音里,仿佛带着草木的清香,扫过的地面,总显得格外清爽,母亲也会用它来扫扫灶台,吸油去污,效果竟也不错,这便是它名字的由来,也是它与人们生活最紧密的连接。
扫帚草的价值,又岂止于“扫”,在我眼中,它更象征着一种质朴坚韧的精神,它不择土壤,不惧干旱,只要有一点立足之地,便能顽强生长,默默奉献,它无需精心呵护,却总能以最饱满的姿态回报以绿意与洁净,它就像那些平凡的劳动者,默默无闻,却用自己的双手,创造着整洁与美好。
久居城市,已许久未见那熟悉的扫帚草,但每当看到街角环卫工人挥动扫帚的身影,或是家中那把用了多年的竹扫帚,我总会想起老家屋檐下,那丛丛翠绿、坚韧而朴素的扫帚草,它以其最本真的姿态,诠释了生命的意义——不在于华丽的外表,而在于内在的价值与担当;不在于索取,而在于默默的奉献。
扫帚草,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乡野之草,却在我心中,留下了不平凡的印记,它是一首质朴的诗,一幅淡雅的画,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,提醒着我,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都应如它一般,坚韧生长,洁净处世,默默奉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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