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阑人静,窗外风雨大作,如万马奔腾,似千军擂鼓,窗棂在狂风中簌簌发抖,仿佛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,我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,心中却翻涌着白日里与父亲的争执,那尖锐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,反复刺痛着我的神经,家,这个曾经温暖的港湾,此刻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无处宣泄的委屈,泪眼朦胧中,我仿佛看到父亲那双严厉中带着失望的眼睛,那目光比窗外的风雨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。 就在这时,一缕微弱却执着的绿意,从窗台的方向闯入了我的视线,那是一盆“仙人指”,静静地伫立在风雨飘摇的窗边,它那扁平的、深绿色的茎节,像一只只沉默而坚定的手掌,在狂风的肆虐中微微颤抖,却始终不肯弯腰,茎节顶端,几朵粉白色的小花悄然绽放,它们那么娇小,那么脆弱,却在风雨中努力地舒展着花瓣,仿佛在向这黑暗的夜空宣告着生命的存在,那花朵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,也没有玫瑰的馥郁芬芳,它只是安静地开着,却散发着一种清冷而坚韧的光芒,瞬间穿透了我心中的阴霾。 我披衣下床,轻轻走到窗边,冰冷的雨水打在玻璃上,模糊了外面的世界,却让窗台上的这抹绿色愈发清晰,我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它那厚实多肉的茎节,粗糙的质感带着一种岁月的沉淀,我想起这盆“仙人指”的来历,那是父亲去年从花市买回来的,起初我并不喜欢它,觉得它浑身是刺,面目可憎,远不如那些开得绚烂的鲜花讨喜,父亲却总是耐心地照料它,偶尔会对我说:“别小看它,仙人指,看似平凡,却能在最艰难的环境里开出花来,做人啊,也得有这份骨气。” 那时的我,不以为然,甚至觉得父亲的比喻有些老套,可此刻,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,看着这盆在逆境中依然绽放的“仙人指”,我忽然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,他不是不爱我,只是他的爱,如同这仙人指的爱,沉默而深沉,不轻易言说,却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,给予我最坚定的支持和指引,那严厉的目光,背后藏着的,是望子成龙的期盼,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。 窗外的风雨渐渐小了,天空露出了鱼肚白,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,温柔地洒在仙人指的身上,那些粉白色的小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,愈发显得圣洁而动人,它们似乎在微笑,又像是在点头,仿佛在告诉我:孩子,别怕,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,一时的争执和误解,就像这夜间的风雨,终将过去,而亲情的温暖,则会像这清晨的阳光,永远照耀着你。 我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仙人指淡淡的清香,那香气让人心旷神怡,也抚平了我内心的所有褶皱,我知道,当我再次面对父亲时,我会勇敢地向他道歉,也会更深刻地理解他的那份“仙人指”般的深情与期望,因为,他就像这仙人指,在我迷茫困惑的人生道路上,用他那独特而坚韧的方式,为我指引着方向,让我在风雨中学会坚强,在逆境中学会成长,这,便是父亲给予我的,最宝贵的“仙人指路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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