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冠花,这名字便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倔强,它不像牡丹那般雍容,不似玫瑰娇艳,却以一种近乎粗粝的生命力,在夏末秋初的贫瘠角落,昂然挺立起一顶顶燃烧的冠冕。
初识鸡冠花,是在乡下外婆家的院墙上,那墙是年久失修的土墙,裂缝里偶尔钻出几丛野草,便已是顽强的象征,可不知何时,一株鸡冠花就在那墙缝中扎了根,它不与春争,不与夏艳,待到夏末秋初,所有的繁华落尽,它才悄然绽放,它的花,并非娇嫩的花瓣,而是一层层肉质的花萼紧密相叠,厚实而坚韧,如同公鸡颈上那骄傲的羽毛,红得纯粹,红得热烈,红得仿佛要将秋日的萧瑟都燃烧殆尽,那红色,不是娇媚的粉,也不是深沉的紫,而是带着泥土气息的、充满生命张力的火红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真如一顶戴在土地头上的冠冕,庄严而热烈。
我常常蹲在墙根,痴痴地看着那顶“冠冕”,它的形态千奇百怪,有的像扁平的扇面,层层叠叠,纹理清晰;有的像圆润的绣球,饱满丰盈;有的则更像雄鸡高耸的鸡冠,挺拔向上,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,这“冠冕”,并非为了取悦谁,而是它生命最本真的呈现,它不与百花争春,只在万物渐趋沉寂时,以最热烈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,这份从容与孤傲,让我对这小小的植物肃然起敬。
鸡冠花的花语,是“真挚的爱”与“不甘平凡”,想来,这花便是这花语的最好诠释,它扎根于贫瘠,却绽放出如此绚烂;它形态质朴,却蕴含着如此强大的生命力,它的“爱”,是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,是对生命执着的爱;它的“不甘平凡”,则是以这顶独特的冠冕,在平凡的世界里,活出了自己的不凡。
我曾试着摘下一朵,插在盛水的瓶中,它不像其他鲜花那般迅速凋零,而是慢慢地,将那份红晕保持许久,仿佛要将生命的热情燃烧到最后一刻,即便干枯了,那红色的花冠也依然挺立,不显颓唐,倒像是一尊凝固的火焰,定格了它曾经的辉煌。
城市里鲜少能见到鸡冠花的身影,它们或许被遗忘在乡间的田埂,或许藏匿于老旧院落的角落,但每当夏末秋初,我总会想起那顶燃烧在土墙上的冠冕,它教会我,生命的价值不在于依附与攀附,而在于扎根与绽放;不在于短暂的娇艳,而在于持久的坚韧与热烈。
鸡冠花,这烈焰凝成的冠冕,是大地写给秋天最炽热的情书,也是生命在平凡中闪耀的不朽光芒,它静静地立在时光里,提醒着我们,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都要活出自己独一无二的“冠冕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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