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月明如水,桂香便乘着夜气潜入千家万户,那香,不似牡丹之浓烈张扬,也不似茉莉之清浅单薄,它醇厚、绵长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,丝丝缕缕,沁人心脾,每至此时,我总会想起院中那棵苍劲的桂花树。
那是一棵很老的桂花树,具体有多大年纪,我也说不清,从我记事起,它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院子的一角,像一位沉默而慈祥的老者,树干粗粝,布满了深褐色的皱纹,每一道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,枝干虬曲盘旋,向四面八方伸展,撑起一片浓密的绿荫,即使在最炎热的夏日,也能投下一片清凉。
春天,桂花树并不起眼,墨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,默默地进行着光合作用,积蓄着力量,它不像桃李那样在春天争奇斗艳,只是安静地生长,不急不躁,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盛大的绽放。
到了夏末秋初,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,那便是桂花树要开花了,起初,只是一点点细小的、米黄色的花苞,藏在浓密的叶片之下,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,可不过几天,那些花苞便像是约定好了似的,争先恐后地绽放开来,一时间,整棵桂花树仿佛被撒上了一把碎金,又像是撒了一层细密的雪, depending on the variety, 金桂灿烂,银素素雅,丹桂热情。
最难忘的还是桂花落下的时节,秋风拂过,金桂银桂便如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,在地上铺就一层金黄或素白的地毯,空气中,桂香的浓度达到了顶峰,甜丝丝的,带着一丝清凉,闻之令人心旷神怡,孩子们最喜欢在桂花树下嬉戏,捡起地上的桂花,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,或是撒向天空,任由那芬芳的花雨落在头发上、衣服上,大人们则会拿着竹簸箕,在树下铺上塑料布,轻轻摇动树枝,让桂花簌簌落下,那是制作桂花糕、桂花糖、桂花酒的上好原料。
桂花树的花期虽短,却用它全部的美丽装点了秋天,它不与百花争春,却在清冷的秋日里,无私地奉献出自己的芬芳与甜蜜,它的香气,是秋天的信使,是团圆的象征,更是许多人心中关于家乡、关于童年最温暖的记忆。
每当我闻到桂花的香气,就会想起那棵老桂花树,想起它在秋日里灿烂的笑脸,想起那纷纷扬扬的花雨,它不仅仅是一棵树,更是一种情怀,一种寄托,承载着岁月的沉淀和生活的美好,桂树人间秋意浓,那缕缕桂香,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,成为生命中最芬芳的底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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