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条隔绝阴阳、名为忘川的幽暗河流畔,彼岸花正盛放,鲜红的花瓣如火焰灼烧,又如血滴般凄艳,它们偏偏生在三途河畔,偏偏在黄泉路上摇曳生姿,偏偏开在生者与逝者永隔的边界线上,此花不与春争,不与夏竞,只在秋意浸透、寒露初凝之时,才悄然绽放于无光无影的彼岸,它被唤作“曼珠沙华”,梵语中意为“天上之花”,亦被俗称为“彼岸花”——这名字本身就是一阕哀婉的谜语,既指向那不可抵达的对岸,又隐喻着生死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彼岸花最奇诡的传说,莫过于其叶与花永不相见的宿命,花开之时,叶已隐没于幽冥泥土;待到绿叶舒展,花朵早已凋零于记忆的彼岸,花与叶,如同阴阳两界的恋人,被宿命之手硬生生撕裂,只能在各自孤独的时空里,徒然遥望对方曾经存在的痕迹,这无望的守望,恰如人间无数刻骨铭心的离别,生者与逝者,隔着忘川的流水,彼此凝望,却再无牵手的可能,那鲜红的花瓣,便成了永隔的泪滴,凝固在忘川之畔,年年岁岁,见证着无尽的思念与无奈。
传说,彼岸花是接引之花,也是遗忘之花,它开在黄泉路上,为迷途的亡魂指引方向,那灼灼的红光,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,也是通往轮回终点的路标,它亦拥有令人遗忘的力量,摘取此花,饮下用彼岸花酿成的孟婆汤,前世的恩怨情仇、悲欢离合,便如被秋风卷走的落叶,消散得无影无踪,遗忘,或许是解脱,或许是更深沉的痛苦,那些在彼岸花丛中徘徊的亡魂,是否也曾有过刹那的犹豫,是否也想起了前世某张模糊的面容?但忘川的流水无情,彼岸的花香缥缈,一切都被时光与轮回吞噬,只留下这永恒的花朵,在忘川岸边,静静诉说着关于记忆与遗忘的永恒悖论。
彼岸花的美,是惊心动魄的凄美,它没有牡丹的雍容,没有玫瑰的热烈,它的美,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傲,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,它生于虚无,归于寂灭,在生与死的夹缝中,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,人们见它,总忍不住心生怜惜,仿佛那红色里,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故事,它是佛祖拈花一笑的禅意,也是莎士比亚笔下“死之华”的隐喻;它是东方传说中黄泉路上的风景,也是西方文学里冥界的幽光,它超越了文化与地域的界限,成为人类共同的情感符号,象征着那些生命中无法触及的美好,无法挽回的失去,以及无法释怀的遗憾。
站在忘川之畔,看彼岸花如血般绽放,我忽然明白,彼岸花之所以永恒,或许并不在于它的花叶永不相见,而在于它所承载的那份对彼岸的执着向往,彼岸,是生者的逝去之所,是死者的往生之地,是每个人心中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或遗憾,我们每个人,何尝不是在人生的忘川岸边,寻找着自己的彼岸?我们追逐过,失去过,遗忘过,也铭记过,如同彼岸花的花与叶,我们的人生也在不断地告别与相遇中循环往复。
彼岸花,忘川岸边的永恒谜语,它用生命的绝美,诠释着离别与遗忘,也诠释着对彼岸的永恒渴望,它的红,是血,是火,是泪,也是不灭的希望,即使花叶永不相见,即使记忆终将消散,那份对彼岸的向往,那份生命本身的力量,如同彼岸花的花语,——“无尽的爱,绝望的想念”,将永远在时光的长河中,绽放着凄迷而动人的光彩,而我们,这些在人间匆匆过客,也将在各自的忘川岸边,继续寻找,继续等待,属于自己的,那朵彼岸花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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