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中君子,含笑而立
北纬25°的岭南春日,总在料峭中藏着惊喜,当粤北的乐昌峡谷还笼着一层薄雾,山坳里的乐昌含笑便已悄然绽放——它不像桃花那样张扬,不似牡丹那般浓艳,只是亭亭立于枝头,花瓣如玉,带着一抹温润的乳白,花蕊鹅黄,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春日的调色盘,晕染出恰到好处的娇俏,名字里的“含笑”二字,极妙:花朵半开不拢,似笑非笑,带着江南女子的娴静,又藏着山野儿女的爽朗,难怪古人赞它“自有嫣然态,风前欲笑人”。
乐昌含笑,是木兰科含笑属常绿乔木,因模式标本采自广东乐昌而得名,它树干通直,枝叶舒展,叶片革质,油亮碧绿,即便不开花,也是庭院里一道清雅的风景;待到春分至谷雨,便迎来盛花期,满树繁花如雪,香气清远悠长,能飘出半条山坳,当地老人说:“闻到含笑香,春才算真正到了。”这香气,不似茉莉的甜腻,也不似桂花的厚重,是带着露水的清冽,混着泥土的芬芳,深吸一口,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涤荡了一遍。
生处:粤北秘境,山水育芳
乐昌含笑是岭南的“土著”,偏爱亚热带季风气候的温润与湿润,多生长在海拔500-1500米的山谷、溪边或常绿阔叶林中,乐昌市境内的九峰山、大瑶山,便是它的老家,这里群山叠翠,云雾缭绕,溪水潺潺,昼夜温差大,正好给了含笑慢慢沉淀芬芳的时间。
它对环境挑剔,却又生命力顽强,扎根在岩石缝里,能长出遒劲的根系;沐浴着山间雨雾,能抽出油亮的枝叶,在生态保护意识日益增强的今天,乐昌含笑早已走出深山,成为城市绿化的“新宠”——广州的公园、深圳的街道、珠海的小区,都能见到它的身影,它耐修剪、抗烟尘,还能吸附有害气体,既是“行道树的美学家”,也是“城市生态的净化器”。
更难得的是,乐昌含笑是“活化石”般的物种,作为第三纪孑遗植物,它见证了岭南大陆的沧海桑田,承载着千万年的生态密码,在乐昌市,人们专门建立了乐昌含笑自然保护区,让这份来自远古的绿色遗产得以延续。
情深:从山林到人间,皆是情意
乐昌含笑的美,不止于观花闻香,更在于它对人的“情意”。
于古人,它是“诗中雅客”,唐代诗人白居易曾写“浅笑樱桃萼,低歌柳叶裙”,虽未直言含笑,却恰似含笑之态;宋代杨万里赞其“垂垂紫蓓暗中开,默默浓芳待晓开”,道尽它的含蓄与芬芳,文人墨客爱它,是爱它“不争不抢,却暗香浮动”的品格——如君子般内敛,如隐士般清高。
于今人,它是“生活馈赠”,它的花可提取芳香油,制成天然香料;木材纹理细腻,是家具、雕刻的上好材料;树皮、花蕾还可入药,有行气活血、止咳之效,在乐昌当地,人们习惯用含笑花泡茶,沸水注入,花瓣舒展,茶香与花香交织,喝一口,唇齿留香,连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。
于孩童,它是“自然课堂”,每到春天,老师会带着学生去观察含笑:看花瓣如何一层层绽开,闻香气如何随着风飘散,摸叶片如何革质坚韧,孩子们蹲在树下,仰着头问:“为什么它叫‘含笑’呀?”老师笑着说:“因为它在告诉我们,生活要像它一样,温柔而有力量。”
守绿:一抹芬芳,万般责任
乐昌含笑已成为岭南生态的一张名片,它不仅是“广东省省树”,更被列入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》,从深山到城市,从野生到栽培,乐昌含笑的“走红”,背后是人们对生态保护的重视,对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的践行。
在乐昌市含笑苗木基地,农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培育着树苗。“这树娇贵,播种、移栽、施肥,每一步都得用心。”一位老农说,“但看到它长大、开花,心里比啥都甜。”是啊,当一株株含笑苗被送往城市、乡村,当它们的身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们生活中,这抹芬芳便成了连接人与自然的纽带——它提醒我们,美是需要守护的,绿色是需要传递的。
春深时节,若你到岭南,不妨去寻一株乐昌含笑,站在树下,看花瓣如雪,闻清香悠远,听风过叶响,或许你便能懂得:什么是自然的馈赠,什么是生命的力量,什么是不言不语的温柔与坚定。
这,就是乐昌含笑——岭南春深的第一香,也是刻在绿水青山里的诗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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