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它刚被移栽来时,不过是一株半人高的幼苗,枝叶稀疏,在春风里有些怯生生的模样,父亲小心翼翼地挖坑、填土、浇水,嘴里念叨着:“好好长啊,以后咱们就有自家种的木瓜了。”我蹲在一旁,好奇地打量着它,灰褐色的树皮粗糙而坚硬,枝干上还带着移植时留下的细小伤口,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颠沛的旅程。
起初,它长得很慢,只是默默地扎根,积蓄力量,我每日上学前、放学后,总爱去看它一眼,给它浇浇水,拔掉周围的杂草,春天来了,它抽出嫩绿的新芽,那芽儿娇滴滴的,仿佛一碰就会折断,渐渐地,新叶舒展,变得肥厚而翠绿,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,到了夏天,枝桠间便缀满了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,不起眼,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,引来蜂飞蝶舞,那些日子,木瓜树就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,静静地伫立在角落,看着我们一家人晨起暮归,分享着我们的喜怒哀乐。
真正让人期待的是木瓜挂果的时节,小花凋谢后,小小的青色果实便隐匿在浓密的叶子中间,像一个个害羞的胖娃娃,它们起初只有指甲盖大小,慢慢地,慢慢地,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,日渐饱满,渐渐显出木瓜特有的椭圆形状,秋风渐起,木瓜也由青转黄,沉甸甸地挂满枝头,像一盏盏精致的小灯笼,煞是喜人,这时候,木瓜树便成了小院里最耀眼的明星,路过的邻居总会驻足夸赞:“这木瓜长得真好!”父亲则会笑呵呵地摘下几个最大的,送给邻里分享,那份自豪与满足,溢于言表。
我最爱的是母亲用自家木瓜做的木瓜炖牛奶,金黄色的木瓜果肉香甜软糯,配上浓郁的牛奶,甜而不腻,是儿时最美味的甜品,偶尔,母亲也会把熟透的木瓜直接掰开,用小勺挖着吃,那清甜多汁的滋味,是任何进口水果都无法比拟的,木瓜树不仅馈赠了我们美味的果实,更承载了家的温暖与邻里间的情谊。
那株木瓜树已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,它不再需要我们过多的呵护,总能顽强地生长,每年都如期结出满树的硕果,它见证了小院里的四季更迭,也见证了我的成长,每当我看到它,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与安宁。
木瓜树,它或许没有松柏的挺拔,没有桃李的娇艳,但它以自己朴实无华的方式,默默生长,无私奉献,它的根,深扎土地;它的叶,拥抱阳光;它的果,滋养生命,它就像我们生活中那些平凡而伟大的人,不张扬,不喧嚣,却用自己的存在,温暖着世界,也让我们懂得了,平凡之中,亦能孕育出最动人的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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