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绽时,庭院角落的香蕉树总会最先醒来,它没有苍劲的枝干,却以一身翠绿的热带风情,在微风中舒展着宽大的叶片,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这株香蕉树是三年前从邻家移来的幼苗,如今已蹿出近三米高,它的茎秆由层层叠叠的叶鞘紧密包裹,摸上去带着柔韧的纤维感,仿佛穿着一件绿色的铠甲,最奇妙的是它的生长方式——新叶总是从心部悄然探出,卷曲如婴儿的拳头,带着嫩黄的底色,几天后就舒展成完整的椭圆形叶片,叶面深绿,叶背浅粉,叶脉清晰如掌纹,阳光透过叶隙洒落,光影在青石板路上摇曳,像一首流动的诗。
春末夏初,是香蕉树最热闹的时节,在叶片的庇护下,一管管青绿色的花苞从茎顶的叶腋间抽出,像倒挂的笔直玉笋,渐渐地,花苞绽开,紫红色的苞片内,藏着细密的小花,雌花在前,雄花在后,依序开放,微风过处,淡淡的花香混杂着青草的气息,引来蜂蝶飞舞,我曾蹲在树下观察那些蜜蜂,它们在花蕊间忙碌,腿上沾满金黄的花粉,嗡嗡声里藏着生命的喜悦。
等到花谢后,小小的青果便藏在叶下,像一串翡翠铃铛,它们在阳光雨露中慢慢膨大,从青涩转为明黄,沉甸甸地弯成月牙,压得茎秆微微倾斜,这时候,母亲总会摘下最先成熟的几串,剥开薄薄的果皮,乳白的果肉带着甜香,入口即化,剩下的挂在树上,成了庭院里最动人的风景,路过的人总要驻足称赞:“这香蕉长得真俊!”
香蕉树的生命哲学并非一味的繁盛,当果实采收后,老化的茎秆便会渐渐枯黄,最终在一场风雨中倒下,但它的根部并未死去,在土壤深处,新的根茎正在孕育,等待来年春天,再抽出新的嫩芽,开始新一轮的生长轮回,这“一枯一荣”之间,藏着植物最质朴的智慧——不执着于永恒,只专注于当下的生长与绽放。
每当我凝望这株香蕉树,看到的不仅是一株植物,更是一位沉默的诗人,它用宽大的叶片书写阳光,用累累的果实诠释奉献,用枯荣更迭演绎生命的轮回,在快节奏的都市里,这份从容与坚韧,总能让人心生安宁,仿佛在蕉影摇曳间,听懂了大自然最温柔的絮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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