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芍药著于三代之际,风雅所流咏也。”当《诗经》里的清露滑落千年,芍药便以“花相”之姿,在春末夏初的舞台上,悄然绽放出一场惊心动魄的迟暮盛宴,它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冠绝,却以独有的秾丽与风骨,在暮春的薄雾中,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芳华绝代。
芍药之美,首先在于其姿态之绰约,含苞待放时,花骨朵紧抱枝头,如一支饱蘸了胭脂的毛笔,饱含着即将喷薄而出的诗意,及至盛放,则花瓣层叠,或如牡丹般丰腴饱满,或如玫瑰般卷曲舒展,一任嫣红、粉白、鹅黄、绛紫诸色,在枝头肆意流淌,微风过处,花枝摇曳,宛如佳人广袖轻舒,裙裾翩跹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甜的幽香,不似牡丹的浓烈,却有着沁人心脾的温柔,引得蜂蝶流连,也引得行人驻足。
它更承载着深厚的文化意蕴,是古典诗词中不可或缺的意象,古人以“芍药”谐音“绰约”,赞其风姿绰约;又因其常在暮春开放,牡丹之前,故有“花相”之称,意指其与“花王”牡丹相映成趣,李白笔下“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”,虽是为牡丹而作,却也从侧面映衬了芍药类似的秾艳之姿,白居易则直言“今日阶前红芍药,几花欲老几花新”,以芍药的荣枯感叹时光流转,而在民间,芍药更被赋予“离别”、“相思”的寓意,故又名“将离”、“没骨花”,那送别友人时,簪一枝芍药于鬓边,既是美的点缀,也藏着几分欲说还休的缠绵与不舍,它曾是男女以相赠表达情意的信物,是《诗经·郑风·溱洧》中“维士与女,伊其相谑,赠之以勺药”的浪漫写照,见证了多少古老而真挚的情感。
芍药不仅以貌悦人,更以药性济世,其根茎入药,有活血化瘀、清热凉血、止痛之效,是一味常用的中药材,从古至今,不知多少病痛在其药效下得以缓解,这默默的奉献,为其娇美的外表增添了几分坚韧与慈悲,它不像那温室中的花朵般脆弱,而是在山野间、庭院中,都能顽强生长,将美丽与实用集于一身,展现出生命的张力与价值。
每逢春深,若能得一隅芍药绽放,便是一场与春天的深度对话,看那粉白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清香,仿佛能触摸到千年的时光在指尖流淌,它不与春争,只在百花渐次凋零的时节,用尽全力,绽放出生命中最绚烂的光彩,如一位迟暮的佳人,虽韶华将逝,风韵犹存,那份从容与淡定,更令人动容。
芍药,它是暮春里一首悠扬的诗,一幅流动的画,一段绵长的情,它以其独特的魅力,跨越了千年的时光,依旧在人们心中,绽放着永不褪色的美丽,当牡丹的富贵渐渐隐去,芍药的幽香却依旧能穿透岁月,提醒着我们,生命的美好,有时恰恰在于那份不期而遇的、在角落里的惊艳与坚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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