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甲花,这名字便自带一份童趣与玲珑,它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,却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占据着最鲜活、最温暖的角落,它学名叫凤仙花,但我们更习惯唤它指甲花,只因那最神奇的用途——用它染指甲。
指甲花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,也不似茉莉那般清香馥郁,它大多是一两尺高,细弱的茎干上,叶片呈卵形,边缘有细小的锯齿,绿得那般鲜亮,充满了生机,它的花,颜色繁多,粉的似霞,白的如雪,红的像火,紫的若霞,一朵朵或簇拥在枝头,或点缀于叶间,虽不张扬,却自有一番清丽动人的风姿,尤其在夏日的午后,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,洒在那些娇艳的花朵上,整个小院仿佛都因此而明亮起来。
染指甲,是童年夏日里一项充满仪式感的“美妆”活动,我们会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朵指甲花,最好是那种红得深沉的,据说染出的颜色最艳,找个小石臼,将花瓣与少许明矾一同捣烂,起初,花瓣还是一整朵的形态,随着石杵的轻捣,便渐渐化作了一团色泽鲜艳的糊状物,一股混合着花草清香与淡淡清苦的味道便弥漫开来。
便是最关键的步骤——上色,我们会用干净的棉球或小刷子,将这“天然染料”仔细地涂抹在洗净的指甲上,尤其是指甲的边缘部分,为了不让染料过早干掉,也为了让颜色更好地浸染,我们会用一片新鲜的小叶子,比如月季叶或者豆角叶,将包裹住涂了染料的指甲,再用细线轻轻缠好,一个指头,两个指头……十个指头都“打扮”停当后,便心满意足地去玩耍了,一边玩,一边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自己的指甲,期待着那抹美丽的红色。
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又充满期待的,不知过了多久,当终于解开那层束缚,轻轻剥下叶子时,奇迹便出现了——原本光洁的指甲,染上了一层或深或浅、或明或暗的红色,像玛瑙,像胭脂,透着一股天然的、灵动的美,那份喜悦,不亚于得到了一件心爱的玩具,伸出染了红指甲的手,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番,那份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染好的指甲,能保持好几天,颜色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,那份美丽,也便在指间萦绕了好久。
指甲花,不仅承载了我们童年的欢乐与美丽,更象征着一种简单、纯粹的生活情趣,它不挑剔土壤,不苛求阳光,只要一个角落,便能努力生长,绽放出属于自己的色彩,它用自己的美丽,装点了我们贫瘠却快乐的童年。
岁月流转,童年远去,城市里也鲜少见到指甲花的身影,但每当看到指甲花,或是忆起染指甲的趣事,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,那抹指尖的红,不仅是色彩的印记,更是时光的琥珀,封存着最纯真、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,温暖着每一个被岁月洗礼过的灵魂,指甲花,这平凡而美丽的小花,永远绽放在我记忆的深处,芬芳如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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