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当我们再次路过那些熟悉的地方,惊喜地发现,碗公花们又准时地醒来了,依旧精神抖擞,迎着朝阳绽放。日复一日,它们用这简单的醒与睡,书写着生命的轮回与执着
admin 2025-11-27 阅读:19 评论:0夏日的阳光泼辣辣地倾泻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,空气里浮动着燥热的尘埃和青草被晒烫后的微腥气味,就在这喧嚣的背景里,篱笆墙上,老屋的瓦檐下,田埂的缝隙间,一串串紫红色的小花悄然绽放,它们像无数个小巧玲珑的喇叭,又像一盏盏精致玲珑的酒杯,安静地悬挂着,在风中轻轻摇曳,这便是我们童年记忆里最亲切的伙伴——碗公花。 “碗公花”,多形象又多亲切的名字,它学名叫“牵牛花”,但在我们闽南的村子里,老一辈的人都固执地叫它“碗公花”。“碗公”,是闽南语里对碗的一种尊称,带着几分家常的温情和烟火气,这名字,大约是源于它那形似小碗的花冠吧,每一朵花,都像一只精心烧制的小碗,饱满、圆润,边缘微微卷曲,仿佛盛满了清晨的露珠,或者午后的阳光,它们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,也不似玫瑰那般娇艳欲滴,却有着一种乡野间特有的质朴和烂漫。 记忆里,碗公花是夏日里最早醒来的精灵,天刚蒙蒙亮,当第一缕晨曦还带着露水的清凉,轻轻拂过村庄的屋顶,那些沉睡了一夜的碗公花,便像是听到了无声的号令,齐刷刷地舒展开它们紫红色的裙裾,它们沿着篱笆攀爬,顺着墙壁蔓延,甚至能从坚硬的石板缝里倔强地探出头来,用柔软的藤蔓紧紧抓住一切可以依附的东西,那藤蔓,青翠而柔韧,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白色绒毛,像害羞孩子的脸颊,它们伸着长长的“手臂”,努力向上,向着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攀爬,仿佛永远不知疲倦。 小时候,我们最喜欢做的事,就是清晨上学前,去摘几朵新鲜的碗公花,轻轻捏住花蒂,稍稍用力一拧,“啵”的一声,那朵小碗就完整地落在了手心,凑近一闻,一股淡淡的、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扑鼻而来,并不浓烈,却让人心旷神怡,我们有时会把花蒂的小孔轻轻咬开,像吸管一样,吸食里面一点点微甜的花蜜,那滋味,是夏日里最纯粹的甘甜,有时,我们会把几朵不同深浅紫色的碗公花串在一起,做成一串小小的“花项链”,挂在脖子上,或者别在衣襟上,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孩子。 碗公花的花期很长,从初夏一直能开到深秋,它们不像那些名贵的花卉,需要精心的呵护和肥沃的土壤,无论土地是贫瘠还是肥沃,是向阳还是背阴,它们都能顽强地生长、开花,它们就像村里那些沉默寡言却坚韧不拔的农人,不抱怨,不张扬,只是默默地扎根,努力地生长,用自己短暂而绚烂的生命,装点着平凡的角落。 到了傍晚,夕阳的余晖给村庄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,碗公花们便像是完成了白天的使命,慢慢地收拢起它们的花瓣,变得像个羞涩的小姑娘,悄悄地“睡”去了,它们不像有些花朵,在夜晚依然张扬着自己的美丽,碗公花的“睡”,是一种懂得进退的智慧,一种顺应自然的安然,它们知道,黑夜是休息的时间,积蓄力量,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。
离开家乡多年,城市里的霓虹灯再璀璨,也找不到那一片片紫红色的云霞,偶尔在街边的花坛里看到几朵熟悉的牵牛花,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,我知道,那不仅仅是花的绽放,更是童年时光的回响,是乡愁最柔软的触点。
碗公花,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花,它没有惊艳世人的容颜,却用最质朴的方式,装点了我整个童年,它教会我,生命不必追求极致的华丽,平凡中也能孕育出坚韧与美好;它让我懂得,就像那清晨准时绽放的花朵,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都要保持一份向阳而生的勇气和希望。
那篱笆墙上、老屋檐下、田埂缝里的碗公花,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、最亲切的风景,它们像一个个小小的酒碗,盛满了童年的欢笑、夏日的芬芳,和对家乡最深沉的眷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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