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晨光,总爱透过窗棂,斜斜地落在书房的案头,一盆青翠的菖蒲,便在这光影里静静伫立,不张扬,不喧哗,却自有一股清雅之气,弥漫开来,涤荡着心间的浮躁,这株小小的菖蒲,不仅是案头清供,更承载着千年的文化意蕴与文人雅士的情怀。
菖蒲,又名白菖蒲,是多年生草本植物,它生长在水边、沼泽,性喜冷凉湿润,其叶修长如剑,翠绿欲滴,根茎粗壮芬芳,早在《诗经》中便有“彼泽之陂,有蒲与荷”的记载,可见其入文之早,古人认为菖蒲有“去邪秽”之效,常于端午时节将其悬于门楣,或浸酒饮用,以求辟邪祈福,这习俗流传千年,菖蒲也因此与端午紧密相连,成为节日的独特符号。
菖蒲更深的魅力,在于它与文人墨客的不解之缘,自宋代以来,案头清供之风盛行,菖蒲以其“不假日色,不资寸土”的顽强生命力,以及“忍苦寒,安淡泊”的品格,深受文人雅士的青睐,苏东坡曾云:“清泉幽兰,湿草幽窗,时于风露下,文采自然生。”他案头常供菖蒲,赞其“苦而芳,脆而坚”,明代高濂在《遵生八笺》中也详细记载了菖蒲的种植与欣赏,称其“幽芳静穆,堪供清玩”。
文人爱菖蒲,爱其形,更爱其神,其叶 slender 挺拔,如碧玉琢成,又如文人笔下的风骨,刚劲而不失柔美,它无需刻意照料,只需清水滋养,便能生机盎然,这恰如文人所追求的高洁品格——不与世俗同流,甘于淡泊,默默坚守,在书房中置一盆菖蒲,读书间隙凝神观之,看那青叶在微风中轻摇,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宁静致远的力量,让人忘却尘嚣,沉醉于书香与草香交织的意境之中。
菖蒲的养护,亦是一门学问,它喜洁厌浊,需常以清水滋养,忌施肥料,否则叶易焦黄,古人云:“春添涓涓,夏添盆,秋添水,冬添雪。”这朴素的经验,道出了菖蒲生长的奥秘,养护菖蒲,不仅是对植物的照料,更是一种心境的修炼,需耐心、细心,方能使其保持最佳姿态,这份“慢”的功夫,在快节奏的今天,更显珍贵。
案头供菖蒲虽已不如古代那般普遍,但那份清雅与情怀,仍能触动人心,每当我凝视那盆青翠的菖蒲,便仿佛穿越千年,与古代的文人雅士隔空对话,它不仅仅是一株植物,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,一种精神的象征——象征着坚韧、高洁、淡泊与宁静。
在这喧嚣的尘世中,愿我们都能拥有一盆菖蒲,在案头,在心头,时时提醒自己,保持一份清雅,坚守一份本真,于方寸之间,寻得一方宁静的精神家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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