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金耳环,在黯淡灯光下兀自燃烧,灼痛着我的眼睛,它像一枚凝固的、小小的太阳,将周围一切的黯淡都吸噬进去,只剩下这金属独有的光芒,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,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信物,也是我们之间所有情爱誓言最刺眼的休止符。
我和她的故事,曾像这金耳环一样,被寄予了厚重的期望,相识于大学校园,那时的她,笑起来眼睛弯弯的,像月牙儿,干净得像一张白纸,我们牵着手走过林荫道,分享一副耳机里的音乐,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偷偷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,那时的她,耳垂上空空如也,她说:“等将来,你要送我一枚最特别的耳环,要能配得上我们最美好的爱情。”
我记住了这句话,毕业后,我拼命工作,省吃俭用,终于在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到来之前,买下了这枚金耳环,它不算太昂贵,但设计很别致,是一个小小的、紧紧相扣的环,象征着永不分离,当我把它戴在她耳垂上时,她笑了,眼里的光芒比那金耳环还要璀璨,她踮起脚尖吻了我,说:“这是我们永恒的见证。”
“永恒”是个多么奢侈的词,生活的琐碎、现实的压力、沟通的匮乏,像潮水一样慢慢侵蚀着我们曾经坚固的城堡,争吵越来越多,沉默越来越长,那枚金耳环,也从最初的“永恒见证”,渐渐变成了她偶尔烦躁时会下意识抚摸的物件,有时甚至会带着一丝不耐烦地把它摘下来,随意丢在梳妆台上,发出“叮当”的轻响,像一声声叹息。
终于,在那个下着冷雨的夜晚,一切都结束了,我们没有大吵大闹,只是相对无言,她平静地开口:“我们,不合适了。”她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枚金耳环,递还给我,她的动作很轻,眼神却很复杂,有不舍,有疲惫,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。
“这个,还给你,它太沉了,我戴不动了。”她说。
我接过那枚尚带着她体温的金耳环,它突然变得无比沉重,压得我手指生疼,我想说些什么,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我只是看着她,看着这个我爱过、也伤过我的女人,看着她空荡荡的耳垂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金环的印记,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她走了,带走了属于她的大部分东西,也带走了我们共同的光阴,而我,留下了这枚金耳环,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,不再闪耀,反而像一块冰冷的烙铁,烫在我的心上,我曾以为它能锁住爱情,到头来,却只锁住了一段破碎的记忆和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我很少再看它,只是偶尔整理旧物时,它会不经意地出现在眼前,那一刻,时间仿佛倒流,我又看到了她戴上的那一刻的笑容,听到了那句“这是我们永恒的见证”,只是,永恒破碎了,只留下这枚小小的金耳环,和一个男人在回忆里徘徊的、无处安放的悲伤。
它或许真的只是一枚普通的金耳环,但在我的生命里,它承载了太多太重的过往,它曾是我爱情的勋章,后来成了我失恋的证物,它更像一个警醒,提醒我,有些东西,一旦破碎,便再也无法复原,就像这枚金耳环,即使重新打磨,也无法回到最初那般璀璨夺目,它静静地躺在那里,像一滴凝固的泪,又像一道永不愈合的疤,在岁月的长河中,闪着微弱而刺眼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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