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料峭的寒意尚未完全从大地褪去,当大多数草木仍在沉睡之中,一种不起眼的小花已悄然铺展,以不可阻挡之势,在早春的冷寂中掀起一片紫色的浪潮,它,就是二月兰——又名诸葛菜,一个带着几分书卷气,却又充满野性与生命力的名字。
二月兰,十字花科诸葛菜属,一二年生草本植物,它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,没有玫瑰的娇艳欲滴,甚至没有桃花的明媚灿烂,它小小的,四片花瓣组成一个精致的十字,在早春的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紫色,或深或浅,或浓或淡,宛如天边温柔的霞光,又似少女裙裾的雅致,叶片是心形的,绿中带着一丝嫩黄,朴实无华,却充满了生机。
我对二月兰的印象,最初并非在精心打理的庭院花坛,而是在故乡那片荒芜的坡地、墙角,甚至是被遗忘的石缝间,它们不择土壤,不畏严寒,仿佛一群不知疲倦的开拓者,一场春雨过后,便如约而至,成片成片地冒出来,从一株、两株,到一丛、两丛,再到一片、两片……很快,便汇成了紫色的海洋,那紫色,不是那种张扬的、霸道的紫,而是一种沉静的、温柔的、带着淡淡清香的紫,风过处,花浪翻滚,沙沙作响,仿佛在低声诉说着生命的故事。
二月兰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,它不需要人们特别的呵护,不似那些名贵的花卉那般娇气,你给它一点阳光,它便回报你一片绚烂;你给它一点雨水,它便回馈你一地芬芳,它默默无闻,却又轰轰烈烈,当百花还在为绽放积蓄力量时,它已迫不及待地装点了早春的寂寞,这种“先天下而春”的勇气,这种“无人亦自芳”的品格,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意?
记忆中,故乡的老屋旁就有一大片二月兰,每年初春,我总会迫不及待地跑去,那片紫色的花海总能给我带来莫大的惊喜和慰藉,我喜欢蹲在花丛中,看蜜蜂在花间忙碌,听蝴蝶在耳边低语,感受那份独属于早春的清新与灵动,有时,我会轻轻摘下一朵,夹在书本里,让它淡淡的香气伴我度过一个个宁静的午后,那紫色,便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底色。
后来,读到季羡林先生笔下的二月兰,更是对这小花增添了几分偏爱,季先生在《二月兰》一文中,用饱含深情的笔触描绘了燕园二月兰盛开的壮观景象,以及它带给人的生命感悟,他说:“只要有空隙的地方,都是一团紫气,间以白雾,小花开得淋漓尽致,气势非凡,紫气直冲云霄,连宇宙都仿佛变成紫色的了。”这哪里是在写花,分明是在写一种生命的力量,一种乐观的精神,无论环境多么恶劣,无论经历多少风雨,二月兰总能准时赴约,用自己独特的方式,演绎着生命的辉煌。
身处都市,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,我依然能在公园的角落、绿化带的边缘看到二月兰的身影,它们依然那么不起眼,却又那么执着,每当看到它们,我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,它们就像那些在生活中默默耕耘、平凡却伟大的人们,不张扬,不炫耀,却用自己的坚韧和乐观,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。
二月兰,你是早春的信使,是生命的赞歌,你用那抹淡雅的紫色,告诉我们: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都要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,勇敢地去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,你让我们明白,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外在的华丽,而在于内在的坚韧与奉献。
又是一年春风起,想必那片紫色的潮汐,已在某个角落悄然涌动,它带着早春的问候,带着生命的希望,静静地,却又无比热烈地,铺展在我们眼前,也铺展在我们心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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