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的篱笆旁,总有一丛翠菊年年岁岁开着,它们不像牡丹那般雍容,也不似玫瑰娇艳,只是 quietly 在秋风里举着小小的花球,像一群扎着蓝布头巾的村姑,素净却自有风骨。
记忆里,奶奶总在清明前后撒下翠菊的种子,她蹲在篱笆边,枯瘦的手指捻起黑芝麻似的种子,轻轻按进松软的土里:"这花皮实,不用怎么伺候,到了秋天,准给你一篱笆的蓝。"我那时不懂,只觉得这名字真好听——"翠菊",翠是叶色,菊是花形,连起来便像一幅淡彩水墨。
入秋后,翠菊便悄悄地抽芽、长叶、打苞,先是嫩绿的叶片挨挨挤挤地铺开,像给篱笆镶了道绿色的边,等到秋风渐紧,花苞便像憋足了劲的孩子,一夜之间全开了,花瓣是清浅的蓝紫,有的泛着粉白,花心是嫩黄的,像被阳光吻过,最妙的是那花瓣,一丝一丝向内蜷曲,又向外舒展,像个精致的绣球,却又带着野性的不羁。
清晨的露珠凝在花瓣上,风一吹,便簌簌滚落,惊醒了叶尖上沉睡的蜜蜂,我常蹲在篱笆边看它们,看蝴蝶在花丛间流连,看蚂蚁顺着花茎往上爬,看奶奶用竹篮剪下带花的枝条,插在粗陶瓶里,满屋子都是秋天的清气。
后来我离开老家,在城市的花市里见过无数娇艳的鲜花,却再没见过那样的翠菊,直到去年秋天,我在郊区的小院里种下一丛翠菊,当它们在秋风里举着蓝紫色的花球摇曳时,我忽然想起奶奶的话——这花确实皮实,不需要精心呵护,却能把最朴素的美丽,年年岁岁,送到人的心坎里。
如今老屋的篱笆或许早已倾颓,奶奶的菜园也长满了野草,但每当秋风起时,我总会想起那丛翠菊,它们开在记忆的篱笆边,蓝紫色的花朵像一串串永不褪色的时光,在岁月里静静流淌,温柔了整个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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