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不期而遇的春雪
惊蛰过后,春意便像被揉碎的颜料,在天地间肆意泼洒,柳枝抽了新绿,桃枝绽了粉霞,而我与白花泡桐的初遇,却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——拐过巷角,猛地撞见一株巨大的泡桐树,满树白花如云似雪,蓬松地堆叠在半空,连阳光都透不过它厚重的花冠,只在树下筛下细碎的光斑,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星子的匣子。
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看清白花泡桐的模样,它的花冠呈漏斗状,五裂的花瓣微微卷曲,边缘带着浅浅的褶皱,花色是极干净的乳白,花蕊却像少女羞红的脸颊,带着淡淡的粉晕,花朵不是一朵朵零星开着,而是成簇成团,沿着老褐色的枝条密密匝匝地绽开,远看竟像一树凝固的春雪,又似谁把天上的云朵剪下来,一瓣瓣缀在了人间,风过时,满树花朵轻轻颤动,落下一阵细碎的“花雨”,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香气,不似玫瑰的浓烈,也不似桂花的甜腻,倒像初春雨后沾着泥土味的阳光,让人忍不住深呼吸,想把整个春天都吸进肺里。
泡桐之形:用沧桑托举温柔
白花泡桐的树,总带着一种奇特的矛盾感,它的树干高大笔直,可表皮却粗糙得像老人的手掌,布满深褐色的纵裂,有的地方还翘起一块块老皮,露出浅绿的嫩肉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,可就是这样一棵“老树”,枝头却托着最柔软的春光——那花冠不是向上张扬,而是微微下垂,像一个个倒挂的铃铛,又像母亲低垂的眉眼,温柔地凝视着树下的人。
我曾在树下站了很久,看阳光穿过花隙,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;看几只蜜蜂“嗡嗡”地钻进花蕊,沾一身花粉,又醉醺醺地飞走;看有老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,摇着蒲扇,任花瓣落在肩头,也不拂去,只是眯着眼笑,泡桐的叶子也很有特点,心形的叶片宽大而浓绿,在花落之后才渐渐舒展开来,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,为树下的人们遮住盛夏的烈日,原来它的温柔,不止在花开时,更在日复一日的坚守里——用沧桑的树干,托起一树繁花;用宽大的叶片,庇护一方清凉。
泡桐之用:藏在平凡里的大用
若只看花,白花泡桐或许只是春天里一个美丽的“过客”,可走近了才发现,这树从根到梢,都藏着“大用”。
它的木材,轻而坚韧,是制作家具、乐器的上好材料,老家木匠常说:“泡桐木不变形,做衣柜装衣服,防潮又防虫。”记得小时候家里的衣柜,就是泡桐木做的,打开柜门,总带着淡淡的木香,比那些用化学板材做的,让人心里踏实得多,它的树皮、根、花,甚至种子,都能入药,《本草纲目》里记载,泡桐根可“祛风解毒,消肿止痛”,花能“清热利湿”,原来这看似柔美的花树,竟是一味治病救人的“良药”。
更难得的是,泡桐是“吸尘能手”和“行走的加湿器”,它的叶片宽大,表面密生绒毛,能吸附空气中的粉尘和有害气体,在城市绿化中常被用来净化空气;而它的根系发达,能吸收深层地下水,通过蒸腾作用调节空气湿度,让炎热的夏天也多几分湿润,只是它从不张扬,总是默默站在路边、院角,把一身本领都藏进平凡的绿荫里。
泡桐之思:平凡生命里的诗意
白花泡桐不是什么名贵的树种,甚至常被当作“速生树”,让人觉得“平凡”,可正是这棵平凡的树,在春天里开出最惊艳的花,在夏天里撑起最浓的荫,在秋天里落下最肥的叶,在冬天里蓄积最深的力,它不像银杏那样“活化石”般受人追捧,也不像桂花那样因香气而备受青睐,却总能在不经意间,给人带来惊喜——或许是一树突如其来的春雪,或许是一阵清甜的花香,或许是一块经年耐用的木材。
这让我想起生活中那些像泡桐一样的人:他们或许没有显赫的身份,没有耀眼的光芒,却总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付出,用平凡的双手托起家庭的温暖,用坚韧的品格支撑社会的运转,他们像泡桐的花,开得朴素,却芬芳了岁月;像泡桐的叶,长得普通,却绿了人间。
每当我再见到白花泡桐,总会想起那个春日的午后——满树繁花,落英缤纷,阳光穿过花隙,在青石板上写下温柔的句子,原来,真正的美好从不必张扬,就像白花泡桐,用一生的岁月,诠释了“温柔而坚定,平凡却伟大”的真谛,而春天,也总能在这样的树里,找到最动人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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