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绽时,院角的百合总最先醒来,那丛亭亭而立的白花百合,素净得像一捧揉碎的月光,花瓣边缘带着淡淡的鹅黄,自花蕊处向四周舒展,层层叠叠,如少女展开的裙裾,又似未启的信笺,藏着欲说还休的心事,风过时,花枝轻颤,露珠顺着花瓣的脉络滚落,在叶尖凝成一串晶莹,空气里便浮起一丝清幽的甜香,不似玫瑰的浓烈,也非茉莉的张扬,是“暗香浮动月黄昏”的含蓄,是“疏影横斜水清浅”的雅致。
百合的“百”,是“百年好合”的吉兆,也是它对生命最质朴的诠释,它不像牡丹那般需要精心呵护,也不似兰花挑剔水土,只需一捧微润的土壤,几缕和煦的阳光,便能从鳞茎里迸发出蓬勃的力量,初春时,嫩绿的芽尖破土而出,像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世界;夏日里,花茎拔节,顶着一个个含苞的花骨朵,有的鼓鼓囊囊,仿佛下一秒就要绽开;有的羞怯地低着头,藏起心事,却在某个清晨突然盛放,毫无保留地将洁白与芬芳献给世界。
我总爱在午后坐在百合旁,看阳光透过花瓣,在叶子上投下细碎的光影,它的花蕊是金黄的,像撒了一把碎星星,引来蜂蝶绕飞,偶尔有鸟雀落在枝头,啄食几片花瓣,也不见它恼,只是静静摇曳,仿佛在说:“万物有灵,各取所需。”这份从容与宽厚,让它在喧嚣的尘世里,像一位隐者,守着一方宁静。
古人爱百合,爱它的“清心”,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说:“百合之蒜,数十年后尚繁。”它不仅是观赏花,更是入药的良方,能润肺止咳,宁心安神,剥开鳞茎,一片片乳白的鳞叶紧紧相拥,像兄弟姐妹依偎在一起,难怪古人用它象征“团结”与“美满”,婚宴上,总少不了百合的身影,那洁白的花瓣,是对爱情最纯粹的祝愿——不掺杂质,历久弥新。
可我最爱它的,是那份“独善其身”的品格,百花争艳时,它不争不抢;百花凋零时,它仍静静开着,直到秋风卷起黄叶,才慢慢将花枝垂下,将养分还给鳞茎,等待来年的重生,它从不开口言“爱”,却用一生的绽放,诠释了什么是“坚守”与“奉献”。
每当我看到白花百合,总会想起外婆的老院子,她总在墙根种几丛百合,说:“这花好养,看着心里踏实。”夏天,我蹲在花旁看她摘百合,煮百合粥,粥香混着花香,在灶台上飘了很久,那时不懂,为何她总爱对着百合发呆;如今才明白,她爱的或许不是花本身,而是花身上那股“素净、长久、不争”的劲儿——像极了外婆一生,平凡却温暖,简单却深情。
白花百合,它没有惊艳的姿色,却有穿透时光的力量,它用洁白诉说纯粹,用芬芳传递祝福,用一生的守望告诉我们:真正的美好,从不需要刻意雕琢,只需像百合一样,扎根土壤,向阳而生,便能在这纷繁人间,活成一束光,照亮自己也温暖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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