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秋初的暑气尚未消尽,庭院角落的草丛里,几片修长的绿叶间,忽地冒出了一根根粗壮的花葶,像一群沉默的士兵,笔直地指向天空,起初,花苞被一层淡紫色的膜紧紧包裹着,像个羞涩的秘密,藏在叶间,不事张扬,就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,或是某个暑气稍退的黄昏,那层膜会“忽地”一下裂开,露出里面金黄色的、喇叭状的花朵,仿佛积蓄已久的力量在这一刻轰然释放,用最热烈、最猝不及防的姿态,宣告着它的绽放——这,便是“忽地笑”名字的由来,带着一丝惊诧,一丝惊艳,还有几分率性而为的洒脱。 忽地笑,学名Lycoris aurea,石蒜科石蒜属多年生草本植物,它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——金水仙,或许是因为那金黄色的花瓣,在阳光下闪烁着水润的光泽,宛如水中仙子般清丽脱俗,它与春天里那“凌波仙子”水仙,却并非同科,更非同类,忽地笑的花期,总在夏秋之交,万物似乎有些倦怠之时,它却选择在最不经意的角落,最不引人注目的时刻,悄然绽放。 它的绿,是极有分寸的,春末夏初,它只是默默地生长着一丛丛碧绿的叶子,细长如带,柔韧如剑,在泥土中铺展开来,不与百花争春,不与夏荷争艳,只是安静地进行着光合作用,积蓄着力量,这份沉静,是它独有的修行,直到夏末,叶子悄然褪去,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,将所有的养分都馈赠给了地下的鳞茎,在人们几乎要遗忘它的时候,那粗壮的花葶便破土而出,不着一叶,孤傲地挺立着,每一根花葶上,都能顶起五六朵乃至更多的金黄色花朵。 花朵的形态极为优雅,六片细长的花瓣,向四周优雅地舒展、反卷,形成一个完美的漏斗状,中心伸出几根细长的花蕊,顶端缀着金黄色的花药,与花瓣的金色交相辉映,显得既热烈又端庄,微风拂过,花朵轻轻摇曳,像一群金黄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,又像一串串金色的风铃在风中低语,散发着淡淡的、清甜的香气,那香气不似玫瑰那般浓烈,也不似茉莉那般甜腻,而是带着一丝丝凉意,一丝丝清幽,沁人心脾,让人在暑气中感到一丝难得的清爽与宁静。 忽地笑的生长习性,充满了哲学意味,它花叶永不相见,叶落时花开,花谢时叶生,这种“花叶不相见”的特性,自古以来便引得文人墨客无限遐想,有人说,这是“无义草”,象征着缘分的短暂与无常;也有人说,这是“彼岸花”,开在忘川彼岸,连接着生与死的界限,抛开这些略带悲情的联想,我更愿意看到它独立孤行的坚韧,不依附于绿叶的扶持,不依赖他人的关注,只在自己的季节,积蓄力量,忽地”一下,用最绚烂的姿态绽放生命的精彩,这种不与世俗争锋,只在本真处怒活的洒脱,何尝不是一种智慧? 它总是成片地开放,在乡间的田埂边、山坡上,或是城市的公园角落里,一旦绽放,便是成片成片的金黄,像一片金色的海洋,又像天边洒落的星辰,热烈而壮观,却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傲,这花,不似牡丹的雍容华贵,不似梅花的傲骨铮铮,它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——热烈而不失清雅,张扬而不内敛,带着一种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惊艳,却又多了几分从容与淡定。 忽地笑,它的美,不在于娇艳,而在于那份猝不及防的惊艳;它的神,不在于娇柔,而在于那份孤傲坚韧的品格,它用短暂的花期,诠释了生命的极致与绚烂;它用花叶不相见的特性,隐喻了人生的聚散与无常,它告诉我们,即使身处角落,即使默默无闻,也要积蓄力量,等待属于自己的绽放时刻,当那金黄色的花朵“忽地”在你眼前绽放时,请停下脚步,细细品味这份来自夏末秋初的惊喜与感动,感受那份属于生命的、最本真的热烈与洒脱,这,便是忽地笑的魔力,也是大自然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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