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雏菊:低到尘埃里,却长出太阳》
第一次认真注意雏菊,是在老家的篱笆旁,那时我不过七八岁,蹲在沾着晨露的泥土边,看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挤在一起,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太阳,花瓣不是雪白的纯,带着点奶黄的暖,花心是嫩黄的花蕊,聚成一个小小的、毛茸茸的圆,风一吹,花枝就轻轻晃,露珠滚下来,打在叶子上,叶子上细密的绒毛便沾了水,亮晶晶的。
后来才知道,这不起眼的小花,有个朴实的名字——“雏菊”,它不像玫瑰那样需要精心呵护,也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,似乎从生来就带着一种“野”的脾气:田埂边、石缝里、甚至是被遗忘的墙角,只要有点土、有点阳光,就能扎下根,悄悄地开。
我常觉得,雏菊是植物里的“小哲学家”,它开得那样小,小到不仔细看会忽略它的存在;却又开得那样认真,每一片花瓣都努力舒展,向着天空的方向,有一次蹲在路边看它,发现它的花心总朝着太阳——哪怕只是微弱的光,它也要把最饱满的一面迎过去,原来它不是不懂“趋光”,而是把阳光酿成了心里的糖,哪怕生长在尘埃里,也能开出属于自己的明亮。
诗人说,雏菊是“藏在时光里的温柔”,我深以为然,记忆里,奶奶总爱在清晨采一捧雏菊,晾晒在竹匾里,说能泡茶清热,那些晒干的小花,花瓣蜷着,却依然带着淡淡的香,泡在杯里,汤色是清浅的琥珀,喝一口,从舌尖暖到心底,后来读莎士比亚,才知道雏菊在西方叫“日之眼”,象征着天真与希望,原来无论东方西方,这小小的花,都藏着人们对“纯粹”的向往——它不张扬,不争夺,只是安静地开,像孩子眼里的光,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。
去年深秋去郊野,看到一片枯黄的草地里,竟还开着几朵雏菊,花瓣边缘有些蜷曲,被风吹得有些单薄,可那抹白,在萧瑟的秋色里,像一盏盏不灭的小灯,我突然想起,小时候每当我难过,蹲在花丛边看雏菊,总觉得它们在轻轻说:“别怕,你看,我开得不好看,可我还在开呀。”原来雏菊从不需要别人的赞美来证明自己,它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种勇敢——在无人问津的角落,也能活得热气腾腾。
如今城市里的花坛,也常能看到雏菊,它们被种成整齐的色块,和月季、三色堇挤在一起,却依然不改那副“小家碧玉”的模样,路过时,我总会忍不住停下,蹲下来看一会儿,看蜜蜂落在花心,嗡嗡地闹;看花瓣上的露珠,折射出整个世界的倒影,那一刻,忽然觉得,生活或许就该像雏菊这样:不必非要长成参天大树,做一株努力开花的小草也很好;不必非要站在聚光灯下,在自己的小天地里,也能活得闪闪发光。
你看,雏菊从来不会问“我够不够美”,它只是开,在春天开,在秋天开,在风里开,在雨里开——开成大地上的星星,开成自己心里的太阳,原来真正的强大,从来不是征服世界,而是在尘埃里,也能长出属于自己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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