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泪为盟,红绸系情
古时婚嫁,总离不得一对龙凤花烛,烛身是朱红的蜡,细细描着金粉的龙凤呈祥、并蒂莲开,烛芯裹着棉线,像少女心事般柔韧,吉时一到,新郎执喜烛,新娘捧花烛,在司仪“一拜天地”的唱喏里,双双点燃那一点星火。
烛火“噗”地亮起,在雕花木窗上投下跳动的影子,像两个初见的影子,怯生生地挨在一起,红烛泪顺着烛身淌下来,凝成半透明的琥珀,老人们说,那是“烛泪为盟”——新人的眼泪与烛火交融,从此同甘共苦,连烛泪都要成双成对地流,洞房花烛夜,新人相对而坐,烛光把他们的脸庞染成暖红色,盖头下的新娘悄悄抬眼,望见新郎眸里的光,比烛火更亮,那光里,有羞赧,有期许,还有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”的郑重,花烛照着的,哪里是红帐罗衾?分明是两个家族的祝福,是一段缘分的起笔,是往后岁月里,所有柴米油盐里藏着的诗。
烛影摇红,岁月留痕
后来年岁渐长,才知花烛不只在婚房里亮着,我外婆的木箱底,压着一对残破的花烛,烛身早已被岁月啃得斑驳,金粉的龙凤也模糊了,只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,像外婆眼角的皱纹,她说,那是她和外公成亲时的花烛,点了一夜,烛泪堆了厚厚一层,把红木喜都粘住了。
“那时候穷,点不起整夜的蜡,”外婆摩挲着烛身,声音像浸了蜜,“就挑了最亮的那截,留着每年过年拿出来照一照。”后来外公走后,每年的除夕夜,外婆都会把这对花烛点上,烛火跳动的光里,她会摆两副碗筷,给外公留个空位,轻声说:“老头子,过年了,回家看看。”花烛的光,成了她与逝去爱人之间的信使,隔着时光的河,把思念烧得滚烫。
原来花烛的“花”,不只是雕花描金的“花”,更是人间烟火里的“花”——是洞房里的甜,是守岁时的暖,是生离死别里,不肯熄灭的那一点念想,它像一位沉默的老者,看着新人牵手走进红帐,看着孩童在烛光下嬉闹,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独坐回忆,把岁月的悲欢,都酿进了烛泪里。
烛烬余温,初心未改
如今婚礼上,鲜少再有人用红烛,LED灯闪烁着冷光,电子请柬跳着动画,少了些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的仪式感,多了点便捷与匆忙,可偶尔在古镇的老宅里,在非遗传承人的作坊里,还能见到花烛的身影。
老匠人守着一口铜锅,将蜂蜡、白蜡慢慢熔化,加入朱砂、胭脂脂,调成最正的红色,烛芯要选棉线中最好的,一根根捻得紧实,再蘸着蜡液,一层层往上“滚”出烛身,他说:“花烛要‘慢’,急不得,蜡要熬透,烛要滚圆,才能烧得稳,泪才能凝得美。”是啊,花烛的美,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,就像爱情,需要慢火细熬,需要耐心守护,才能在岁月里,熬出最醇厚的烛泪,亮出最温暖的光。
我见过一对年轻夫妻,在结婚纪念日时,特意找老匠人定制了一对花烛,夜里,他们关了灯,只留花烛在桌上摇曳,烛光里,妻子给丈夫讲他们初遇时的故事,丈夫握着她的手,说:“你看,这烛火,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,你眼里跳动的光?”那一刻,我忽然懂了:花烛从不过时,因为它照见的,从来不是形式,而是人心,是“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”的初心,是“岁月静好,与君语”的温柔,是“纵然世事沧桑,此情不渝”的坚守。
尾声
花烛终有燃尽时,烛泪会凝成灰,烛身会化成尘,但那一点光,那一份情,却像烙印,刻在时光的琥珀里,它或许藏在外婆的木箱底,或许映在新人的红帐上,或许在某个寻常的夜晚,在你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,轻轻摇曳。
因为花烛照过的,从来都不只是一场婚礼,而是人间最珍贵的“情”字——是初见的怦然,是相守的笃定,是岁月流转里,那不肯熄灭的,爱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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