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醒时,我常在院墙角遇见那丛雏菊,它们不似牡丹那般艳压群芳,亦无梅菊的傲骨铮铮,只是怯生生地从砖缝间探出细弱的茎,托举着小小的花盘——纯白的花瓣如初雪裁就,嫩黄的花心似一捧揉碎的阳光,在微凉的晨风里轻轻颤动,仿佛大地不经意间遗落的星子。
它们总在无人注目的角落生长,墙根下、石缝间、甚至被车轮碾过的硬土里,只要有一点点的湿润与暖意,便能扎下细密的根,我曾蹲下身细看:那卵形的叶子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,铺展在地面上,像一层柔软的绿毯,托举着花朵,每一朵花都似一个微缩的太阳,将素净的温柔投向世界,即便被路人无意踩踏,折断的花茎也会渗出淡淡的乳白汁液,却仍倔强地在旁侧萌发新芽,将生命的力量悄悄传递。
雏菊的花语是“藏在心底的爱”,这爱或许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细水长流的守望,乡间老农说,雏菊是“太阳的脚印”,因它总朝着晨光的方向开放,我也曾见孩子们俯身摘花,轻轻揪下花瓣,口中念念有词:“爱我,不爱我……”随着最后一片飘落,或喜或忧的笑意便在唇边绽放,那些纯真的心事,便随着雏菊的芬芳,在风里悄悄发酵。
最难忘的是雨后的雏菊,经过一场细雨的洗濯,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,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,它们仿佛被重新点亮,素白中透着莹润,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清甜的气息,我忽然明白,为何古人将雏菊与“天真”相连——它不谙世故,却以最本真的姿态,诠释着生命的坚韧与纯粹,它无需刻意绽放,只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,将碎光里的温柔,凝成一首素白的诗行。
暮色四合时,雏菊收拢了花瓣,在暮色中静静休憩,它们或许渺小,或许平凡,却用一生的执着,在时光的缝隙里,书写着关于勇气与希望的故事,正如我们平凡的人生,不必追求惊天动地,只需像雏菊一样,向着光,默默生长,便能在岁月的长河里,留下属于自己的、芬芳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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