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晨雾还未散尽,院墙边那株单瓣茶花已悄然擎起了第一朵花苞,没有重瓣茶花的层层叠叠,它只是简简单单的五六片薄薄花瓣,微微向外舒展,中心簇着一丝金黄的花蕊,像少女未施粉黛的脸庞,在清冷的空气里透着一股子干净利落的倔强,单瓣茶花,没有华服加身,却以最本真的模样,在万物萧瑟时,独自书写着一树风骨。
简素里的风骨
单瓣茶花的“单”,是极简的美学,不同于重瓣茶花如牡丹般富丽堂皇的雍容,它的花瓣少而精,薄如蝉翼却质地坚韧,边缘带着自然的波浪状褶皱,仿佛被晨露浸润过,又似被微风轻轻揉捏过,颜色也多是素净:纯白如雪,粉嫩如霞,偶有几抹胭脂红,也绝不艳俗,像水墨画里晕开的淡彩,清清浅浅,却自有分量。
这极简的形态,却藏着最顽强的生命力,它不像温室里的娇客,总爱在深秋或初春,当别的花草还在沉睡时,便顶着寒风次第开放,花苞小如米粒,却能在短短十几天里,从青涩到饱满,啪”的一声绽开,毫无保留地将花心袒露给世界,没有层层花瓣的遮掩,它的每一丝脉络、每一抹色泽都清晰可见,坦坦荡荡,一如它简素的名字——单瓣,不枝不蔓,活得清清爽爽。
风骨中的暖意
单瓣茶花的美,是“冷中带暖”的哲学,它的枝干苍劲黝黑,布满岁月的沟壑,像是历经风霜的老者,却总在光秃秃的枝头,倔强地冒出点点新绿,当寒风卷走最后一片落叶,它便在萧瑟中举起一盏盏“小灯”,照亮了灰蒙蒙的院落。
记忆里,老屋天井也有一株单瓣茶花,是祖父年轻时种下的,每年冬至前后,它便准时开花,一朵朵缀在墨绿的枝叶间,像撒在夜空里的星子,我最爱蹲在花树下,看蜜蜂嗡嗡地钻进花心,沾一身金黄的花粉,或是看露珠在花瓣上打滚,折射出细碎的光,祖母说,单瓣茶花“实诚”,不藏不掖,花谢了便结出饱满的茶籽,榨出的油清亮亮,炒出的菜香喷喷,原来这素净的花瓣里,不仅藏着风骨,更藏着对生活的热忱——它不只为观赏而生,更以最质朴的方式,回馈着岁月的馈赠。
素时岁月里的长情
比起重瓣茶花的“网红”气质,单瓣茶花更像隐于市的高士,它不争不抢,不事张扬,却能在岁月的长河里,从容地开落,从初冬到早春,它的花期能长达两三个月,一朵接一朵,仿佛要把积攒了一年的力气,都化作这简素的花朵,献给寂寥的冬天。
我常常想,单瓣茶花大概懂得“少即是多”的真谛,它舍弃了繁复的装饰,却将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在花瓣与花蕊里;它没有艳丽的色彩,却以素净的姿态,成为冬日里最温暖的慰藉,就像那些历经世事的人,褪去了浮躁与虚荣,只剩下内心的笃定与从容,单瓣茶花的美,是岁月沉淀下的素心,不喧哗,自有声。
城市里的花店总摆着色彩艳丽的重瓣茶花,层层叠叠,招摇过市,我却总会想起院墙边那株单瓣茶花,想起它在寒风里独自盛放的样子,原来真正的美,从不需要堆砌与修饰,就像单瓣茶花,只需一瓣心香,便能在素时岁月里,活成自己的风骨,温暖一整个冬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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